那天凌不疑在程始的怒瞪中离开,又在程始一家出发回京时前来护送。
他骑马行在婉宁的车架旁,婉宁撩开一半车帘询问:“你的事都处理好了吗?”
凌不疑点头:“大致好了。”
只是樊昌早死,要找出幕后人叛乱罪证还需另下功夫。
到了京城,城门正在戒严。
程始下车,与萧元漪隔着车帘讨论前面发生的事。
凌不疑驱马走到城门守卫前,出示了将军令牌。
守卫将士立刻行礼,并道陛下命凌不疑回京后即刻搜查樊昌族人踪迹。
守卫道:据查证,樊昌有一外室为其妻所恶,被樊昌安置在隐秘地点。黑甲军搜查过去却发现那外室已经潜逃。
正好梁邱起、梁邱飞两兄弟估计凌不疑该到回京的时候了,特来此等他。
梁邱起:“樊昌外室之事守军所言属实,属下怀疑,有些东西樊昌很可能交给了她。”
凌不疑沉着脸点头。
甭管这个猜测是不是真的,总要把人抓回来。
凌不疑吩咐起、飞两人先去集结将士,自己则驱马返回程家车队。
程始一直看着这边,见状挑了挑眉。
凌不疑:“程伯父,小侄有要事需先行一步。”
程始感觉后牙槽有点疼,谁要他这个小侄,分明是头狼崽子!
程始皮笑肉不笑道:“凌将军军务繁忙,自便便是。”
凌不疑没说别的,看了程始一眼,顶着对方不悦的目光走到了婉宁车旁。
婉宁看着他道:“去忙吧,跟了一路了。”
凌不疑有些歉疚:“抱歉……”
他没能完成送她回府的任务。
婉宁摇了摇头:“待我回家休整过后,便该入宫了,正巧也没时间招待你。”
凌不疑唇角弯了弯,觉得她在宽慰自己。
两人又简单说了两句,凌不疑这才打马随一队将士离开。
程家的车队也缓缓起步,行入城门。
马车摇摇晃晃,婉宁坐在车中闭目养神,莲房在一旁悄悄捂嘴偷笑。
婉宁连眼都没睁,道:“笑什么?”
莲房放下手,小声回答:“凌将军很看重女公子呢!”
连要离开都特意来交待一声。据她所知,好多男人做事连家中妻子关心一句都会不悦。
婉宁鼻间笑哼一声:“这不是应该的?”
莲房径直笑着不接话。
长秋宫,宣后寝殿。
婉宁给宣后见礼,宣后笑容温婉的招呼她起身。
宣后:“快快落座吧!”
越妃在宣后另一侧跪坐着,静静看着这一幕。
婉宁顺从入了席位,越妃笑着跟宣后道:“好一个不卑不亢的女娘,难怪陛下特地让您宣召入宫。”
宣后赞同点头,对婉宁道:“好孩子,本宫都听说了,骅县一行,你当真立了大功。”
婉宁婉言道:“不敢,少商只略尽绵薄之力。真正有功的,还是凌将军。”
婉宁垂着头,没看见宣后与越妃对视一眼,双方眼中尽皆了然与笑意。
宣后:“子晟性情直率,若有不周到之处,少商尽可与本宫说来,本宫帮你罚他!”
凌不疑,字子晟。
越妃笑眯眯看着,等着婉宁回答。
婉宁唇角带笑,面上染上一丝羞意:“回娘娘,凌将军很好。”
越妃脸上笑意加深,正要开口,殿外忽然传出一中气十足的“好!”。
三人一同朝外看去,文帝气势逼人地身影出现在门口。
他几步进了屋,在三人起身向他行礼后快速摆摆手:“不必多礼,快坐!快坐!”
说完,他下意识地一下坐在越妃身边。
好在越妃和宣后本就坐的近,他恰好在中间,只略偏向越妃一点,也不算太失礼。
宣后眼神微暗,脸上仍挂着得体的微笑。
越妃悄悄推了推文帝,文帝反应过来,不动声色地挪回宣后一边。
宣后见状,朝越妃摇了摇头,示意自己并不在意。习惯了的事,真要在意,她早就在意不过来了。
文帝问婉宁:“程家女娘是吧?叫什么来着,少商?朕没记错吧!”
婉宁应是:“小女程家四娘,名少商。”
文帝嗯了一声,满意道:“朕都听子晟说了,你,很不错!”
文帝一拍大腿,左右望望,对着宣后和越妃夸起婉宁在骅县的事。
越妃和宣后均无奈地看着他。
越妃:“陛下,您说的正事呢?”
文帝恍然大悟:“对对,正事。”
他转过头婉宁故意板起脸道:“程小娘子,听说你跟我们子晟关系很好哇!”
婉宁神情从容地道:“凌将军大度,一路未曾嫌小女笨手笨脚。”
文帝装模作样:“这小子对一般人脾气可没这么好!程家娘子,说说你对他是个什么想法。”
宣后简直不知该说什么好,哪有这么直白地问话的。
越妃更是朝文帝飞了个眼刀:“陛下,您这般问,少商也不好回答啊!”
文帝:……
文帝轻咳一声,摸摸鼻头,做了个你来的手势。
越妃不来,她朝宣后使眼色。
宣后:……
合着就我收拾尾巴是吧?!
没办法,对有时候任性的皇帝和越妃她也只能笑着答应。
婉宁顶着三人的目光,哪怕心里并无害羞与忐忑,也得装出来三分。
宣后瞧她有些不知所措,连忙道:“别怕,陛下只是想了解你对子晟的看法。”
文帝点头:“子晟上次说他与你有意,若你也有意……”
越妃桌案下给了文帝一下,文帝无辜噤声。
欸,那小子孤独那么久了,好不容易有开花的苗头,他这个做人义父的激动一下不行吗?
宣后对婉宁温声道:“你只管说出你的想法就好。”
婉宁娇美的脸庞浮上淡淡红晕,眼睫微颤:“臣女听凭陛下与娘娘做主。”
“哈哈哈,好!好!好!”文帝合掌大笑,连道三声好。
文帝:“朕这就下旨,赐你与子晟一段美满姻缘!”
文帝跟宣后和越妃交待好好招待婉宁,最后笑眯眯看婉宁一眼,道前朝还有事,走了。
宣后和越妃笑容满面,拉着婉宁坐在两人身边。
越妃:“你小名嫋嫋?我也这般唤你如何?”
宣后:“是极,今后一家人,合该称呼亲近一点。”
婉宁:“蒙娘娘们厚爱,唤我嫋嫋便可。”
这熟悉而又令人陌生的,宫闱的味道。
宣后和越妃的关系也很微妙,颇有种井水不犯河水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