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房将一碗安胎药端至婉宁面前,似有无奈道:“女君,您为何要暴露身孕的事?”
婉宁这身孕是在凌不疑出发寿春之后一天发觉的,那一天早晨,也是因为她突然闻到了鱼汤腥气,引起不适。
婉宁端起药碗一饮而尽,用手帕轻拭过嘴角后回答莲房的疑问:“无他,不过是为多增加一点己方的胜算。”
婉宁:“我和子晟都在赌淳于氏的手段,但证据一日未到手便一日无法心安。”
子晟是霍将军独子,依婉宁观察,文帝的确对子晟抱以厚望,且对霍将军之死心怀愧疚。子晟所受余荫,非为凌益,而是霍将军。
若淳于氏手上的证据不够,寿春彭坤处的口供也不顺利,那么这个孩子的存在,仅凭身份也能让文帝对子晟从轻发落。
婉宁知道,自己的郎婿是绝不会放过凌益的。
莲房将药碗放回托盘,安慰婉宁:“女君放心,家主与您定会一切顺利的。”
婉宁微微一笑:“希望如此。”
当夜,梁邱起带数十好手潜入城阳侯府。凌晨,他带着一身血色回府复命。
梁邱起跪于下首,将一尊女娲神像高高奉上:“少女君,属下幸不辱命!”
婉宁让他快快起来,三两步走到他身边问:“怎么出了那么多血?受伤可重?”
莲房从梁邱起手里接过神像,郑重立于一旁。
梁邱起感谢婉宁一声后起身回道:“禀少女君,属下等都是小伤。只是此一役,那城阳侯恐已发现不对。”
婉宁顿时神色一肃:“你们撞上了?”
梁邱起点头。
原来就在梁邱起带人悄悄潜入内院后,他惊讶的发现城阳侯府的人也在不动声色的搜查淳于氏的院子。
梁邱起:“属下另派人查过,淳于氏名下所有店铺、庄子都被城阳侯以清点侯府家业的名义搜查。”
当时淳于氏的院子几乎被凌益的人翻了个府朝天,那处家庙也不例外,所幸无人想到神像有异。情况万分紧急,为成功拿到证证据,梁邱起带人强行抢走了神像。
梁邱起面带一丝愧疚,对婉宁抱拳道:“凌益下令火烧内院,属下无法,只能……”
婉宁打断他的自省:“无妨,之前我便说过要不惜一切,阿起,你做的很好。”
梁邱起闻言这才掩去了愧色。
室内三人的目光一同落在那尊神像上,婉宁从莲房手里接过,先观察了一会,然后猛然将其掷于地面。
“砰”一声闷响,神像隐见裂痕却未破损。
婉宁眉头轻抬:“淳于氏藏的的确好。”
梁邱起默默奉上一短匕。
婉宁接过后对准那神像劈砍过去,刀身陷于神像中,微一用力,神像顿时向两边裂开。
一张用料上佳的帛书赫然出现在眼前,婉宁将其取出,摊开。莲房、梁邱起均激动地不自觉凑近一步。
莲房激动道:“太好了,真的是证据。”
梁邱起眼中泛红,双拳蓦地紧握:“少主公终于可以大仇得报。”
婉宁攥紧手中薄薄的帛书,唇角微勾,轻声道:“是啊!冤有头债有主,有些人也该付出代价了。”
凌不疑在攻打寿春时受一队不明死士帐中刺杀,虽最后未有受伤,但那批死士在被擒获的一瞬间尽数自尽。
因为婉宁的一封证据到手的信,加上文帝传予凌不疑要他千万保重自己,待他归京要给他一个大惊喜的消息,凌不疑怕婉宁心急自己对上凌益,当即加大对寿春的攻势,独身夜袭寿春,拿下彭坤,押解归京。
凌不疑得胜归朝,婉宁在皇后的长秋宫与文帝、越妃等一起等他进宫。
文帝望着宫门外着急的来回踱步,口中念念有词:“怎么还不来,按理该到了啊!”
越妃饮下一口茶水,放下杯子,对文帝道:“陛下,你在这儿再急,也得给子晟赶路的时间不是?况且你瞒了他那么大一个消息,也不怕他回来跟你闹。”
说着说着,越妃脸上的调侃意味越发浓裂。
文帝眉毛一竖:“他敢!”
强撑不过三秒,又突然变了一幅样子,语带游移地看看越妃、皇后和婉宁,问道:“他会吗?”
越妃笑着摇摇头,端起茶杯再次饮用起来。皇后对婉宁一笑,拍拍婉宁手背。婉宁抿唇轻笑,对文帝道:“陛下放心,若子晟敢怪您,少商定让他回家跪那搓衣板一夜。”
文帝瞪眼:“那……倒也不至于。”
至于怪不怪的,文帝自信那竖子听到消息怕是会高兴的找不着北,他得谢自己做的这个媒才是。
就在长秋宫内众人闲话等待时,突然,曹常侍高喊着“来了,来了”,一边步履匆匆地进入殿内。
曹常侍:“陛下,凌将军回来了!”
屋内几人精神顿时一振,目光落到宫门外,同时走到门边。
凌不疑威风凛凛地走至文帝面前抱拳跪下:“臣,凌不疑见过陛下、皇后、越妃。”
文帝赶忙将人扶起,扫视着他周身,直到确定没有受伤的迹象才放下心,问起了他这一路平叛的经过。
看他们一问一答的越说越来劲,皇后轻声问婉宁:“你感觉如何?腹中可饥饿?”
说话时,她目光温柔地扫过婉宁的小腹。
婉宁不自觉将手覆在腹上,对皇后羞涩地笑笑:“皇后心细,少商真有一些饿了。”
皇后了然点头道:“该是这样,予当初也是你这般。”
皇后对还在喋喋不休的文帝道:“陛下,时辰不早了,这家宴也该开得了,少商可还等着呢!”
越妃赞同:“确实,陛下和子晟这情叙不完,我等女眷可干看着这么久了。”
文帝被一提醒,也发现了不妥,忙道:“是是是,瞧朕这记忆。子晟啊!走,这宴席早已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