斫琴堂门口,谢危一下了朝便往这里来,还没走近就看到姜雪宁。
她就静静站在树下,背着琴,仰头像是在看树上的麻雀。
谢危姜雪宁
听见有人叫她的名字,姜雪宁回过头去。一时愣住,谢危穿官袍的样子,她还是第一次见到。
平日里的谢少师,不是藏青就是黑沉,明明不大的年纪,偏要把自己塑造成一副老成的样子,看了让人畏惧。
姜雪宁先生倒是挺适合这鲜艳的颜色,比平日里好看多了
谢危一愣,无人察觉的地方,他竟因这么句无关风月的话而蜷缩了指尖。
生为男子,被人称赞好看并不会让人心情好,偏她这么说不仅不会让人讨厌,反而还觉得,欣喜。
不自觉的,谢危连说话的语气都变得温柔了些。
谢危你来这里做什么?
姜雪宁指了指身后的琴,颇为无奈
姜雪宁如意最近发脾气,我一时没忍得住,把她弄伤了,所以只能来找先生疗伤了
这话说得有趣,谢危忍不住勾唇,顺便把琴接了过来。
谢危具体什么问题
二人一边往里走,谢危一边问她
谢危给她的这把琴比普通的琴要重,她一路背过来差点儿没把肩膀折了。
这会子正伸着手按肩,听见谢危问便忙放下手,好生回答。
姜雪宁也没什么大问题,就是琴弦被弄断了
谢危脚步一停,姜雪宁不妨差点儿撞了上去。
谢危琴弦断了,还不是什么大问题,姜雪宁,你可真能耐呀!
谢危的眼神,凉嗖嗖的看得人直想跪下。姜雪宁不自觉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脑袋,还好,还在。
果然是个琴痴,不过就是不小心的嘛,她又不是故意的。
再说了,给她的时候就该料到有这种情况呀
姜雪宁还委屈上了
谢危强自压下窜上脑门的火气,小心的抱着琴进了屋里。姜雪宁赶紧屁颠儿屁颠儿的跟上,生怕跑得慢了被他给赶出去。
当打开包裹的琴布,谢危又一记眼刀飞了过去。
姜雪宁忙躲在柱子后面,打算装死,她已经做好了被痛骂一顿的准备,只要谢危开口,她就马上跪下求饶。
偏她等了一半天也没听见任何一句责问,小心的探出脑袋去,正好对上他望过来的眼神。
嗯?
是她看错了嘛,那眼睛里,好像藏着笑意。
等她再要看清楚些的时候,谢危已经收回了视线。
谢危琴弦已断,需找新的琴弦续上,你等上些时日再来取琴吧
就这么揭过去了?
他不生她的气?
谢危还有事?
姜雪宁摇了摇头,想了想还是缩到了谢危身前,看他。
谢危被她看得头皮发麻
谢危你做什么?
姜雪宁你真的是谢危?
记忆中的他,不该是这么温柔的。
谢危不知道姜雪宁记忆中的自己是什么样子,但他想成为的样子,并不是人人惧怕。
想成为什么样的人,有时候并不由自己决定。不仅是他,这座皇城里的人,上到圣上,下到平民,能随心者并没有几个。
所以,他希望姜雪宁可以,不仅仅是因为她,还是因为那是他的期盼。
姜雪宁先生,我有个事情想跟你说
今日除了修琴,她还有一件大事要找他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