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抽屉里翻出伤药，替他清理着伤口。纪咏虽没吭声，却悄悄攥紧了桌布。可瞧见她泛红的眼眶，他反倒是笑了，声音带着几分沙哑的打趣。
纪咏怎么一回府，夫人就这般迫不及待的扯我衣裳？
桃嫣然这么深的伤口，你怎么也不喊疼？还有心情说笑！
桃嫣然小心翼翼地撒上药粉，又用干净的纱布层层裹好，动作极轻。刚系好最后一个结，纪咏便伸手将她拉进怀里，让她坐在自己腿上。他抬手用指腹擦去她的泪，掌心贴着她的后颈。
纪咏有夫人心疼，就算是万箭穿心，我也不会觉得疼。
桃嫣然我真的不能，再失去你了……上次失了你……你在我怀里走了，我好久，好久才遇到了。
桃嫣然我寿命长，可你是凡人，总有生老病死。我只想好好守着和你在一起的日子，若是能选，我也想做个凡人。
纪咏听的心口发紧，收紧手臂将她抱的更紧，下巴抵着她的发顶，一字一句说的认真。
纪咏夫人这般爱我，我定会好好惜命。陪着你，一天都不会少的。
青瓦红墙的寺庙映入眼帘，桃嫣然的脚步不自觉慢了半拍。院中的桃树依旧枝繁叶茂，风一吹，粉色的花瓣簌簌落在肩头，恍惚间好似又回到了初遇的那刻。
纪咏我去和主持说几句话，你在这里等我。
纪咏揉了揉她的发顶，转身往禅房走去。桃嫣然独自坐在石凳上，她此次来，心底也藏着一件事。不知这世间是否又法子，能让她褪去妖身上，做个普通人。
她看着不远处的神像，心里祈祷着。忽然，一只彩蝶从花丛中飞来，轻盈地停在她指尖。蝶翼轻颤，竟传出细碎的人声。
不重要角色你是善妖，历经千年的修行，也是功业将成，只差这百年了。若想化凡，需要散去妖身与内丹，此后与凡人无异。你当真舍得？只差这几步了。
桃嫣然舍得。
桃嫣然几乎没有思索，声音却坚定。
妖生再长，没有他的日子不过是无尽等待。我知道自己舍不下七情六欲，不是成仙的料。我宁愿用这些，换他相守的几十年。
话音刚落，彩蝶振翅飞起，一股温和的力量忽然裹住她的身体，意识渐渐变得模糊。等她再次睁眼时，自己正靠着桃树的树干，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场梦。
纪咏嫣然！嫣然！你醒醒…
他的手覆在她的额头上，眼底满是慌乱。
桃嫣然我没事……只是有些困，就睡了过去……
纪咏真是吓死我了……我刚才出了门来找你，看到你晕厥的模样，怕极了。可不许这样吓我。
纪咏依旧不放心，轻搭在她的腕上，脉象平稳如同春间溪流，终于让他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他正要收回手，一簇粉白的桃花恰好落于他的掌心，带着一些凉意。
纪咏抬头望向那颗枝繁叶茂的桃树，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花瓣洒下光影。这棵树已然陪伴桃嫣然许久，如今似是在无声地目送她离去。
桃嫣然我现在是个普通人了。
桃嫣然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些释然的平静。
桃嫣然这是我，向神明祈求来的。
纪咏将掌心的桃花轻轻放在她的鬓边，目光深邃。
纪咏你从来都是你。
纪咏无论你是花妖，还是寻常女子，都是我纪咏明媒正娶的妻子，是我的爱人。
风过桃林，落花纷纷，仿佛也在为他们的誓言作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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