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众仙见状，也纷纷附和。天帝见众意如此，便故意板起脸，对着锦婳扬声道：“月下仙人的推算从未出错，你这般迟迟不肯应下，莫不是害怕了？”
锦婳父王！我从小到大就没有怕过啥！不就是去人界吗？我倒要亲自去看看，究竟是何等模样的男子，能配得上本公主？
话音落下，满殿寂静了片刻，随即响起了月下仙人爽朗的笑声，天帝也忍不住摇了摇头，眼底却藏着几分期许。或许这趟人界之行，真能给这小祖宗带来些奇遇与改变。
凌霄殿的金辉尚未散尽，锦婳提着裙摆，守在长廊的转角，见那抹红色身影缓缓走来，立刻快步上前。
锦婳月下伯伯，我知道您最好了，您看，我这段时间都没有打扰您呢！
月下仙人止步，指尖摩挲着泛白的胡须，眼底漾开笑意，明知故问：“公主可是反悔了？”
锦婳非也！我既然已经答应，自然不会反悔。只是……只是月下伯伯能否透露一二，他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月下仙人的动作一顿，目光望向天边初升的弦月，笑道：“姻缘自有天定，天机不可泄露。”
见锦婳耷拉着脑袋，满脸失落，指尖轻点虚空，低声吟道：“霜鬓伴利刃，孤剑破尘寰。”
锦婳眸光一亮，细细咀嚼着这话，霜鬓不就是白发？又孤剑又利刃的，定是说他武功高强。只是，这人间男子多少乌发，怎会有霜鬓？难道他是位白发老翁？还是先天不足，少时便生白发？
“去吧，到了人界，自会有答案。”
天启城的晨光还未降临，青黑色的马车碾过湿漉漉的石板路，悄无声息地驶出了城门。
车帘微动，李长生斜倚在软垫上，苍白的面容上不见往日的从容，唯有难掩的疲惫漫在眼底。
百里东君师父，有我们在，您放心便是。
李长生轻轻嗯了一声，喉间瞬间涌上一股腥甜，他抬手按住胸口，勉强压下翻涌的内息。这大椿功，虽能让他长生，但也有着弊端，每过三十年，便要经历一次返老还童，此时的身躯也会变得脆弱不堪。
这份痛苦，总会被一场如期而至的梦境冲淡。
自第一次返老还童昏睡之际，他便总会梦见一位女子。她的周身似萦绕着淡淡月华，裙摆轻扬间，如同星光坠落，看不清真切面容，却能清晰感知到她的一举一动。
或是偷溜进类似酒窖的地方，品尝着一种又一种的美酒，或是在偌大的书阁里寻着话本，或是在一处宫殿，面对高位上的男子，言辞间巧笑倩兮。
他每次从梦里醒来，嘴角总会不自觉扬起。这女子看似天真懵懂，实则聪慧通透，竟是与自己一样扮猪吃老虎的性子，实在有趣。
岁岁年年，年年岁岁，不知从第几次梦境开始，梦中女子的面容渐渐清晰。眉梢的弧度，眼底的光亮，嗔怪时微微鼓起的脸颊，越发鲜明。这一次，他从返老还童的昏厥中醒来，指尖抚上鬓边新添的霜白，心头涌起一股强烈的预感。
或许，这场跨越岁月的等待，终将在这一次返老还童的旅程里，迎来圆满。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