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还是尚仪局的人来。
只不过这一次教的就不是简单的礼仪了，而是对宫内各种人的称呼，甚至于还教了调香、制香的手艺与手法。
陈娇娇倒是跟前几日一样，得心应手又不显得那么突出。
可万万没想到，今天的姜雪宁就像是忽然开了窍一般，学什么都会，学什么都快！
陈娇娇一点也不意外，又是长公主又是燕临的，整个世界都在给她放水，既然如此，又何苦再装的那么笨。
在制香方面，姜雪宁做的极好，陈娇娇是知道的，但上一世陈娇娇对于制香也是极为热爱的，自然也是不差，便是没多久，两人都被苏尚仪遣到一边休息去了。
陈娇娇端坐着，唇角勾着轻柔的笑，目光不波不澜也没有看着姜雪宁，口中却小声道。
陈娇娇“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姜雪宁也自然的坐着，压根没把视线移过来，小声回道。
姜雪宁“等明日谢危来考试之时，我就随便在哪卷上答两笔。”
沈芷衣想着今日学的内容要更复杂些，便早早去太后的寿安宫请过了安赶到仰止斋这边来，结果刚走进来就看见姜雪宁和陈娇娇竟然坐在一边。
便热络的小跑来坐在二人中间聊起来。
陈娇娇本想再说两句，却碍于长公主在，只是笑眯眯的握着她的手附和她。
“入宫之后连着学了两天的规矩,看着都累,成日里在仰止斋,应该还没有到宫内各处逛逛吧？”沈芷衣脸上都是笑意，忽然就想起点什么来，又转过头去看了看一旁的其他人。
众人虽然都被选入宫来,可本来与乐阳长公主还没有什么接触，乍然听她问话都怔了一怔。
唯独萧姝与她相熟，笑着回道：“她们都没呢。”
用的是“她们”，而不是“我们”。
言语间小小的细节都能显露出她对这一座皇宫的熟悉，与其他人的不同，并没有将自己与其他人放到一起来说的意思。
沈芷衣便拍手道：“总归你们礼仪也学得差不多了,明日谢先生考校你们学问，还不知有多少人能过。既然入宫一趟,不能白来。本公主今日便带你们去逛逛御花园吧。”
所有人的目光顿时变得惊喜万分。
沈芷衣一手拉着姜雪宁,一手又把陈娇娇拉了,竟直接对苏尚仪道：“姑姑,我和娇娇带她们出去转转，今日便不学了吧！”
苏尚仪对着自己看着长大的公主是从来没有什么办法也难得没有什么原则的，只道：“本也学得差不多了,殿下带她们出去逛逛也好,只是不要玩得太晚。您明日可睡懒觉,诸位小姐明天还要考学问呢。”
沈芷衣便满口答应：“知道,知道！”
然后便高高兴兴地出了门，被这一大群人簇拥着往御花园去。
御花园在仰止斋的西北方向，顺着各宫的宫墙往北走，再往西折过几道转弯，便能远远看到了。
午后的宫廷，格外静谧。
虽然已经是深秋时节，北方的花树都近凋零，可宫里的花匠一点也不敢马虎，依旧在这御花园里栽种了应季的月季、盆菊，有的修剪得不蔓不枝，有的却错落地摆放，别有一种难得的江南气韵。
尤其是御花园东边角落挨着宫墙栽种的一树寒梅，眼下虽还未到花季，只能见着枝条萧疏，可形态上已有了几分病斜之美。
樊宜兰颇好此道，不由赞了一句：“都说宫中为了防走水，一般不种树。没料想竟还有一树梅花。”
沈芷衣看了便笑道：“这是宫里的特例，是三年前圆机大师和谢先生打赌输了种下的，为此还惹来许多非议呢。”
陈娇娇对于这深宫已经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也不怎么喜欢这地方，只淡淡跟在沈芷衣身后，她们说到什么，就意思意思看两眼。
可就看了这两眼，再转过视线来，有一行人从宫墙那边远远地走过来。
仔细一看，最前方那人穿了一身蟒袍。
不是临淄王沈玠又是谁？
后面跟了几名太监，似乎是从后宫的方向来，要穿过御花园出宫。
沈芷衣一见到他就眼前一亮，远远便跟他招手：“王兄，王兄！”
沈玠原本是才去太后宫中请了安，要出宫去，听见这声音便抬起头来，一看是沈芷衣，一张儒雅的面容上便浮了淡淡笑意，道：“芷衣，你怎么在这儿？”
沈芷衣一指自己身后的众人，道：“带我的伴读们逛御花园啊。”
沈玠便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了过去。
果然是一群女孩子。
视线刚触及最前方立着的少女，眉骨不由得上挑，唇边勾着揶揄的弧度，黑眸直直盯着的陈娇娇，开口笑道。
“哟，这不是齐国公府家的大小姐吗。”
陈娇娇长身而立，身段纤细，依旧是一身显眼的打扮，暖黄色衬的女孩皮肤愈加白皙，瞅着更觉得温润可爱。
陈娇娇躬身行礼，眉间拢着淡淡的无奈。
陈娇娇“见过临淄王殿下。”
沈芷衣打趣道：“你俩还用这么客气啊？”
陈娇娇平静起身，淡淡道。
陈娇娇“该有的礼数还是得有的。”
沈玠与陈娇娇多年好友，很多时候连打招呼也可以省了，只是在场许多外人，这礼数多少也是要顾着的。
萧姝沉默着稍微紧了紧手里的绣帕，她早知道了京中有人传闻齐国公府家的大小姐和临淄王关系极好，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沈玠笑笑，不再看她，他还是分得清什么时候可以多聊。
萧姝的手松了松，她之前也听人说过，沈玠和陈娇娇只是从小一起长大关系比较好罢了，并无男女之情，如今看着沈玠的眼神，确是清白。
可当她抬眼时，却见沈玠的目光轻而易举从她身上划过，竟落到了她旁边的姜雪宁身上，还停留了好一会儿，心底便微微一凛。
沈芷衣又和沈玠打闹了会，扯出了他藏着的一方绣帕，打趣了他好一阵，才逗的沈玠落荒而逃。
旁人或许没认出那绣帕来，可萧姝方才站得近，清清楚楚地看见了绣帕一角绣着的红姜花，又念及方才沈玠看姜雪宁的那一眼，拿着那一柄精致香扇的手指便再一次慢慢地紧了些。
她转过眸来，看着姜雪宁。
这一次的眼神与先前的任何一次都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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