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觅即便再是心智不熟,但对于润玉的计策也早已心知肚明。
若是他已然陈兵忘川,不过早就知晓了桑佑今晚要带兵攻打鸟族之事。甚至,他早已安排了固城王攻入了禺疆宫,破军他们,无外乎在魔界布阵,等着坐收渔利而已!
她想到这里,整个心脏都止不住微微震颤。
若他真的挑起了这场六界大乱,是否真的如同萧策所言,他就应当在被穷奇全然附身前,被彻底绞杀?
为了躲避天界精兵,她也只好似从前潜入魔界一般,故技重施,化身成为一只毛茸茸的兔子。
禺疆宫内,灯火通明。可坐在大殿中央王座之上的人,却不是卞城王,而是桑佑!
锦觅看着桑佑傲然的身着一身银灰色的铠甲,看着他同雀灵一起在地图旁,做着严密部署,她除了震撼,便是绝望。
如同萧策说的那般,桑佑怎会如她所想的那般单纯善良?他不过也和润玉一样,一样野心勃勃罢了。
她幻化出人形,缓缓走向了桑佑与雀灵。
雀灵“锦觅,你可算回来了!那黑心的天帝没把你怎么样吧!”
雀灵反倒一脸兴奋的反问道。
可桑佑看着她面目木讷,还有脸颊上方正在淌血的伤口,便立刻放下了手中的狼毫,向着她疾步而来。
他满目柔和:
桑佑“觅儿,叫你吃苦了。不过,过了今夜,你便不用再回天庭,去面对那个令你恨之入骨的天帝了!我义父卞城王,已经许我代掌魔尊之位,日后,你再也不用同我一起颠沛流离了!”
他抬手,本想抚摸锦觅受伤的面庞,可锦觅却毫不犹豫的别过脸去。
她看着如今桑佑对于她的态度,又和曾经的润玉有何区别?不过是和风细雨背后,都有着不为人知的陷阱而已。
她嗔笑一声,当即拿出了萧思温留下的桑佑生母的信物来,塞到了他手中:
锦觅“六殿下,你可知,你父王已经不在了?他昨夜留下遗诏,叫你回东海龙宫,安心做你的六殿下,并且,叫你同你大哥萧策一起,一生效忠天界,效忠陛下,不要再多生事端!”
她故意将后半句话说的沉重而决然,可桑佑的神情里,却看不出丝毫悲伤之色,反倒带着几分失落。
雀灵“那,那这如今的东海龙王,是大殿下萧策了?我就说,这次咱们的援兵,我可没找错人!”
听着雀灵沾沾自喜的话语,桑佑反倒陷入了更深的沉默里。
锦觅当即拿出了一颗易容丹来,递给雀灵:
锦觅“你把这颗丹药服下,便能恢复容貌了,卞城王仁慈,你若对魔界忠心不二,他也必定会许你有个容身之地的。”
雀灵“锦觅,你好生不厚道啊,你不是说,要助我做鸟族族长的吗!该不会,你这是没回天庭两天,就被那条渣渣龙收复的妥妥帖帖,现在是来同我们划清界限的吧!”
雀灵满嘴抱怨,心有不甘的拿回了锦觅手中的丹药。
蓦地,桑佑的眼中却闪出了一丝微微的泪光来,他若在此刻没了锦觅的协助,那可如何说的动魔尊,一起打上天庭?
桑佑“父王,是否还托付水神仙上,让她定当不要忘记,好生陪伴她一路走来,都在舍身保护之人?”
他问的款款深情。
可锦觅却丝毫不为所动,只是决绝的说:
锦觅“并未!”
如今于锦觅而言,对桑佑的怦然心动,远远不及与润玉的情深意笃的十中之一,让她刻骨铭心。
她不能重蹈覆辙,为了所谓的爱情,而失去一个这般疼爱的眼前人。
桑佑“为什么,觅儿!你告诉我,为什么!是我如今还不够权势滔天,只是个不足挂齿的龙宫六殿下吗!”
桑佑的愤懑,如同洪流一样,向着锦觅宣泄而来。
锦觅“桑佑!你是奈何不了润玉的,他已经知道了你们今夜要攻打鸟族的事情了!现在忘川河边,到处都是天兵!你们还是放弃吧,你们赢不了的!”
锦觅说的义愤填膺,甚至连呼吸都有些急促了,她紧紧握住小手,整个人,呆呆立柱。
桑佑“是仙上告诉他的吗?”
桑佑寥寥的问道,像星河般的眼瞳中,瞬间布满了忧伤与悲凉:
桑佑“原来水神仙上,能联合润玉杀凤兄一次,便能再联合润玉,杀我桑佑一次。”
锦觅“不许,不许你再提凤凰!”
锦觅听到这个名讳后,眼泪还是止不住夺眶而出。
她情难自己的化出翊圣贤冰冰刃来对准了桑佑的胸膛:
锦觅“本神奉劝你,早些卸甲投降,莫要连累鸟族甚至你蛟龙全族!你大哥是不会出兵,帮你打上天庭的!”
桑佑“水神果然有备而来,桑佑这回,受教了。”
他扬了扬嘴角,可面容之中,却满是悲恸。
雀灵“锦觅!你真把我们给卖了吗!你可知道,那固城王用傀儡魔兵来对付魔尊,如今卞城王也已身受重伤!若是我鸟族再不归顺魔尊,一同出兵打败固城王,大家可都活不成了!”
雀灵急的直跺双脚。
不容锦觅细问,便有几支带着幽冥之火的箭矢,射进了禺疆宫内,
其中一支,正不偏不倚的向着锦觅的胸口飞速射来……
桑佑毫不犹豫的将她小小的身体环抱进自己怀中,生生的替她挡下了迎面而来的几箭……
锦觅看着他重重跌落在她面前的身躯,猛然间,一种犹如利剑穿心的疼痛,从她的心底翻涌而来,直冲她的喉口。
那只布满鲜血的手,缓慢而沉重的握紧了她略显僵直的小手:
桑佑“你,你可曾,爱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