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元十二年腊月初九
翰林院掌院学士之女温颦秋入宫,封为从二品昭仪,赐封号宓,独居忘忧宫。
因宓昭仪身子孱弱,玄凌特意命太医院悉心照料,每日的补品及赏赐更是流水似的送进忘忧宫。足以见得玄凌对宓昭仪十分的上心,然在后宫之中,皇帝越是对谁上心,后宫中的目光便越是会聚集在谁的身上。
宓昭仪温颦秋同端妃齐月宾一般无二的身体已是后宫众人皆知的事情,皇后朱宜修特意免了宓昭仪每日的请安,只吩咐她好好休养。
如此显眼招摇,眼看势头都将要盖过昔日那些盛宠的嫔妃。引来了许多人不满。
……
…………
这日我醒来时,已是巳时了。
“娘娘醒了?药已经熬好了,娘娘先把药喝了吧。”
我醒来便看到撩开床幔白薇,而白芷则端着一碗药跟在白薇的身后。
“有劳你们了……”
我撑着床褥起身,白薇往我的身后垫了个枕头,一边整理被褥一边回答
“娘娘可真是折煞奴婢,小事而已,再说,娘娘曾经救过我们姐妹的命,为娘娘效力,奴婢都愿意跟着您。”
白芷将药搅了搅,端给了我。
“嗯,不管您是小姐还是娘娘,奴婢和姐姐,只管跟着您。”
在我内心深处,一股暖流悄然涌动,如同春日阳光洒满大地。我的嘴角忍不住上扬,轻柔的笑了笑。
我接过药,索性直接端起碗一饮而尽。苦涩在口中弥漫着,我却早已经习惯了。一碗苦药,很快见了底。
白芷接过我手中的碗,端到了一旁。白薇则轻轻捋着我的被褥,服侍我躺下。
“娘娘,这药中含有安神助眠的酸枣仁,既喝了药,娘娘便再睡会儿吧。”
白薇轻声细语的,生怕扰到我。谁知,我刚躺下,门外的小宫女便走进来通报,说华妃慕容世兰身边的周公公来了。
我有些诧异,强撑着起身,靠在床边。白薇走过来帮我披了件衣服。
周宁海一瘸一拐的走进忘忧宫,向我俯身问安。
“给宓昭仪请安”
“周公公请起。”
周宁海低着头,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华妃娘娘听闻宓昭仪身子不适,特命奴才来探望。不知宓昭仪现下如何了?”
白芷和白薇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后对周宁海说道
“多谢华妃娘娘关心,只是我们娘娘的病是娘胎里带出来的旧疾,一时半会恐怕是治不好,哪里像华妃娘娘那样有福气,能陪伴在皇上身侧。”
周宁海听了白芷的话,神情浮现出了几分满意。唏嘘了几句便离开了。
“那昭仪好好休息,奴才就不打扰了,这就回去给华妃娘娘复命了。”
我咳嗽了两声,吩咐道
“白芷,送送周公公。”
白芷应着声,送周宁海出了忘忧宫。
白薇坐在我的身侧,神情凝重。
“娘娘,华妃看似……是让周公公来探查的。”
“我咳咳……咳咳咳……”
我拿过桌上的杯子,喝了两口水,缓了缓才道。
“我当然知道,来便来吧,来了才能知道是真是假。既然看到了,她大概也了心思了。”
“可是娘娘……”
白薇压低了声音,凑到我耳边
“皇上走之前说,他今晚……还回来忘忧宫。”
闻言,我想起了昨夜的事
“颦儿,该你了。”
我并未侍寝,我的身子……也侍不了寝。皇上来到忘忧宫,拉着我下了一刻钟的棋。
“朕早就听闻你哥哥说你棋艺精湛,不仅棋艺,琴棋书画更是样样精通。可是温太夫人教的?”
祖母是漳平侯嫡女,幼时曾跟着宫里的教习姑姑学过礼仪。我是祖母养大的,祖母将她会的全部倾囊相授教给了我,我哪里舍得不认真学,让祖母失望。
“皇上过誉了,小……臣妾不顾略知皮毛。上不得台面。”
一子落下,我又赢了一局
皇上却大笑起来
“颦儿分明棋艺精湛却还如此谦虚,难怪你哥哥夸起你时笑的那般自豪。”
我抿了抿唇,低声道
“哥哥不善言辞,在皇上面前失礼了。臣妾代哥哥向皇上请罪。”
哥哥一向心大,没那么多算计,是一个忠厚的老实人,但哥哥绝对不笨。只是,他竟在皇上面前还不收敛着些……
边境苦寒,也不知哥哥如何了。身上有没有添新伤……
那夜,皇上睡在了偏殿。但他却没有声张此事,许是不希望我落人话柄。
我感谢他能为我保留这一份尊严,但也仅此而已了。
金雀钗被我放在了枕边,但上面的宝石,却已被撬下了些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