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残阳

“走吧。”霍雨浩垂下手，白皙的手指隔空轻点，仿佛历经千百年的沧海桑田 无数个昼夜轮回，那一刻整个镜花水月随着主的意念迅速崩裂瓦解——

像是震耳欲聋，又似万籁俱寂，仿佛轰鸣剧烈到极致，即为大音希声。

原来最震撼的不是领域完美的样子

圣麟银微微抬头，不知在想什么。

破碎才是最美的……

或许也不容他再有别的想法，视野所至处满目刺眼亮白，转瞬间现世倒映在眸中。

飞鸿影下，掠过苍穹，衔着血红丹霞，那一声声泣血哀鸣传至漫山遍野，哀声诉说着大千世界如此广袤，为何战火纷飞踏遍满目江河。

大江南北已是繁花遍地的季节，本该烟柳满皇都的暮春时节在此时只显得讽刺。彼时风掠过旷野，带来的却不是春色烂漫，唯有满城风雨哀鸿遍野。

——硝烟弥漫，战火纷飞。谁想这片彼岸花海成了原始神界唯一一处不受波及的仙灵之地。

彼岸花开开彼岸，断肠草愁愁断肠，红与白的交融，地狱和天堂的相提并论，曼珠沙华同曼陀罗华怎样娇艳，不用草叶迟来的映衬，它们生来就足够耀眼。即使于这里弹奏一曲，也是毫不违和的。

这是……神明才配拥有的地方啊。

“战争只是推动社会进步的必然，但这场明明可以避免。”

风扬起少年湛蓝的长发，屹立于彼岸花海之中，那是丝毫不带烟火气的神性，他回眸，目光沉静而散漫，似乎发生怎样的事情都不会漾出一分波澜。

他如寒潭般的眼睛像是注视着圣麟银，圣麟银心中了然，这人并没有在看他，那醉人的眸子是了聚焦，是在俯瞰这份将尘世喧嚣与世俗愚昧通通抛诸其后的宁静雅致。

彼岸花海的尽头坐落长亭，许久失人涉足，自然而然的透出一股疏离的意味。

“把这一切当做命运的注定好了，冥冥之中，早已安排好的事情。”圣麟银斟酌着，缓缓道，言语之间流露着轻快。

“命运啊……”霍雨浩一弯眉眼，眸中的柔和光泽晕染开来，“这世上所以没有命运之神，或许命运从来无拘无束不受控制吧。”偏着脑袋想了想，他又说道。

”天要亡我，我偏不亡，逆天而行，人定胜天。”

刚说完，他又自顾自笑起来，仿佛曾经的年少轻狂回来了：“这句话大概是很久以前说的吧，”霍雨浩轻轻摇头，鸦羽似的长睫微垂，“久到我都不记得了。”

鬼使神差的，圣麟银向前走了几步，不动声色靠近他。往事不用被人知晓，圣麟银默默道，只要，现在，将来，我们将熟知彼此的一切，我想与你共渡长夜，共享黎明。

——虽然你不曾知晓，或许将来这个情愫也将不见天日，不过没有关系，我有足够漫长的生命，慢慢等待，要么从此再无七情，唯你一人足矣。

暮色四合，残阳如血，染红了半边天，似乎有无以言说的萧索。

最后一丝白昼的明亮被夜色深渊吞没，残存的白色被撕裂随即染成了鲜血般的赤红。

黎明前的夜色最是黑暗，晚夜降临前的白昼却并非最为明亮。正如恶人只有错到极点才能浪子回头，而世人心中为数不多的善方可随时随地泯灭堕入邪恶。

“和我一起走吗”霍雨浩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在圣麟银视野不及处抚了一下额上的命运之眼，抑制住竖眼间快要按捺不住的光芒。

圣麟银运转起神力：“当然，四海纷乱，我别无去处。”

“虽然很留恋这里不受牵连，身为原始神祇可还是得尽些职责。”圣麟银眼底银光闪烁，那是元素神力被调动到极致的象征，暗色的瞳孔压成一线，充满了掠杀时分野兽的兴奋，“不然待战火愈烧愈烈，这里始终会被殃及。原始神界十阶第七阶元素，誓死追随。”

“既然如此，”霍雨浩敛了散漫的笑意，正色道，“起源所属，出发。”

话音刚落，彼岸花海中只见两道残影一闪而逝，惊扰了花朵乱做一团，几息后慢慢平静下来，随风儿的方向轻轻摇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