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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命运寒夜琴

麟浩:虽这世间繁华迷眼

有光散落少年湛蓝眼底,他微微笑着,终于毫无负担地向着天上的月伸出了手。当迷雾驱散,烈阳与明月轮流照亮前行路,彼时霍雨浩也可以堂堂正正站在阳光普照之下,不用担心拖累别人,不用因起源之心而放弃自己想做的事情。

“看来这次…躲不了了。”笑容逐渐凝固,遍地横尸的画面又一次浮现于脑海,一切嘈杂与绝望化为潮水轰然而上,他于无边黑暗的深海中迷茫挣扎,逐渐淹没了少年声嘶力竭的呼喊。

老人生命最后一刻的不舍,挚友尸体彻底冰凉前的不甘,知己被敌人任意践踏的怨毒。滚烫献血染过每一寸江山,白骨化为枷锁,空洞的眼窝直勾勾望着血色残阳与灰白长空,甚至等不到一粒黄土掩埋,空气中弥漫着阵阵浓郁的恶臭,孤雁于荒野上空飞过,簌簌野风掠过战场,发出吹哨般幽怨凄凉的嘶鸣。

黄沙满天,寒鸦呱呱乱叫,聒噪,却又是唯一的生机,无人倾听。

黑影啄食腐尸,被圣家人践踏在脚下,杀人连尸体也不曾放过。

他们是因他而死啊……是为了保护他啊…他们不让他的双手浸染鲜血,可是他在那天飞鸟掠过地平线时薄情的注视下亲手终结了辉煌的史前文明。

只是,为什么要再想起来呢。罢……遗忘,掩不住他犯下的错误。

止不住的轻颤,深夜本就寒冷,在微凉的海神湖中少年显得如此无助。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少年神色微倦,鸦羽般的湛蓝长睫悬着细细湖水,无声往下落。

恍惚着上了岸,水珠由发梢滴于湖畔,湛蓝发丝打湿成一缕一缕粘着白皙的脸颊,一派出浴美人的氤氲。

清冷的香气从肌肤深处传来,沁人心脾的美好,无人观望,亦无人亵渎。

霍雨浩慵懒靠着渐黄老树,记录着年岁的树纹拥有独属于它的沧桑。皎洁如雪的白衣随意套在身上,晚风掀起白衣领口,恰然露出分明的锁骨,脖颈苍白毫无血色,铺散着浅淡的青筋,也是这么令人垂涎。

半睡半醒少选,忽而伸手拉拉下滑的白衣领口,相较之下竟分辨不出手指与衣裳谁更苍白。

若无其事地戴上斗笠,三尺白纱轻轻遮掩着他的容貌。远方的天空泛起鱼肚白,阳光却迟迟不肯降临人间。微风打着旋儿卷过绿叶,叶子中间晕开一点点淡淡的金黄色。

霍雨浩俯下身,食指与中指轻柔的夹住一片叶,叶脉依旧苍翠,小心翼翼举起来放在眼前端详,第一缕阳光终于透过绿叶,柔柔撒入少年眼眸,给晶莹的湛蓝蒙上一层淡淡金光。

命运寒夜琴架在身前,十指轻抚,多年未弹而略微显得生涩。碧蓝的琴,澄澈透明,做工精细,既不失精致华美,又含古朴稳重,琴身触感微凉,萦绕上几道淡淡冰痕,二十五根银色琴弦看似纤细易断,实则有种缩放自如的韧性。

修长白皙的手拂得一手好琴,仿佛高山流水、间关莺语,琴声宛若从遥远的天边袅袅盘旋回荡而来,余音绕梁三日不绝,于尘世上空久久回荡,空灵而美妙。

乐声逐渐平息,沉梦领域随着琴声的戛然而止重开,银龙落在霍雨浩先前歇息的那棵树旁,龙眸轻闭仍在沉睡。霍雨浩眼角余光扫了他一眼,似眷恋似怀念的抚摸着琴身,于是命运寒夜琴又化为冰雪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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