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在窗口看着下面来来往往的车队,黎簇乐呵呵的抿了口茶水,上次借着汪先生心急让他读取的那些费洛蒙,他直接把名单上的一部分人交了出去。
至于理由嘛……
只要是和汪臧海,张家,长生,打击九门有关的,哪怕给出的是坨屎,汪家都得过去尝尝咸淡。
反正也没第二个人会读取费洛蒙,只要给出的借口不算是太过离谱都能轻松过关,前两次随便给出点甜头,后面就没人会怀疑话里的真假。
什么?你说那个心率测谎仪?
嗐~在下面,鬼可比人难骗多了,而且他一个契人,心率稳定那不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吗?要是过快或是过慢,那就是阿茶无能了。
这几日汪家忙的顾不上他,黎簇也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喘口气。
王二这两天更是快把医院当成据点了,每天陆陆续续送来的伤员,以及半夜往五楼送去的密封罐,都表明了这场拉锯战彼此有输有赢。
汪家这边比起上面的那只手则更豁的出去,他们培养的不是家人,而是只忠诚于汪家和长生的死士。
那些人可不一样,人家想的是千秋万代,大权在握。
下面嘈杂声传来,黎簇从思绪中抽身下望,车还没停稳就有几个汪家人抱着受伤的队友冲了下来,快速的往后方医院的地方奔去。
黎簇沉默良久,随后只是举起凉透了的茶水对着下面空无一人的车子敬了下,而后一饮而尽。
身后门板震动,黎簇回身把水杯放到桌上:
“进来。”
房门应声开了条细缝,汪小媛小心的从那里挤了进来,左右看看。
黎簇见她小心的模样不由一笑:“放心吧,在这个房间里面谈话才是最安全的。”
鬼迷眼的小幻术足够蒙蔽那些监视器背后的人了。
见状汪小媛也没废话,直接说了重点:
“苏难回来了,据说吴邪死了。”
“怎么死的?尸体呢?”
“被人一刀割喉后跳下山崖,至于尸体……不知道。”
黎簇沉默一瞬,而后紧跟着问道:“……人是在哪儿找到的?”
“西藏……靠近墨脱了。”
听着这话,黎簇给人倒水的动作一滞,而后是一声极为响亮的嗤笑。
汪小媛不明所以:“怎么了?他死了你不开心吗?”
“我开心个鬼!”黎簇温柔的把水杯递给女孩儿,嘴上却是与之相反的刻薄尖酸:
“跳下山崖,那就是生死不知!按照那个老狐狸的习惯,他绝对还有后手……汪家这群废物,杀个人都杀不利索。”
“不……不会吧?都割喉了……汪家能出外勤的人下手都是冲着一刀毙命去的,颈动脉那处挨了一刀怎么还救的回来?”
“你也说了,那儿靠近墨脱。”黎簇都不用多费脑子,轻描淡写的就把吴邪的后手翻了个底儿掉。
汪小媛傻眼了,这人死不死的,怎么还和墨脱扯上关系了?
墨脱那地儿能有什么?白玛死了,除了山上的喇嘛庙和康巴洛人外,还有什么?
黎簇在一旁轻声提醒:“藏海花。”
“!!!!”
汪小媛顿时倒吸了口凉气,瞪着眼不可置信的朝黎簇望去:
“不可能吧?那可是藏海花啊!康巴洛人……也同意?”
“谁知道呢~不过我要是吴邪,我还会利用好张起灵留下的遗泽,顺带把康巴洛人拐几个下山,这么多年的老对家了,只要有心,哪怕九门里面一只狗都能知道——汪家人当无条件服从拥有凤凰纹身的人,这么好的资源条件,不用白不用。”
这下汪小媛不信也得信了,能从黎簇嘴里冒出来的正经话,哪怕是不全对,估摸着也有八、九分真。
汪家档案上对黎簇的侧写,除了智商极高、反社会人格……一系列的词汇外,最后总结的只有四个字——无法定义。
“什么?”
黎簇对于汪小媛喃喃出口的【无法定义】几个字莫名有些感兴趣,见着对方视线直勾勾的盯着自己,就知道这是和他有关的东西,是性格侧写?还是什么?
“啊?”汪小媛迷茫回望。
“你刚刚说的【无法定义】,是什么意思?”
这下汪小媛明白了,这个话题平时不怎么注意,但一提起来她也来了几分兴致,也愿意和黎簇聊聊。
“你也知道,自从吴邪盯上你后,我们对你一直都有关注,而你来汪家后很多天都有人对你各个行为进行判定、评估。”
“所以结果是什么呢?”
【
黎簇,现改名‘汪林’。可培养,对事物怀疑度极高,情绪稳定,藐视秩序,轻视生命,情感无滞留,智力较高,自有一套准则,擅利用、汲取周边一切搭建自我防御机制。抗压能力高,有独特行为习惯,各项行为不可预测。
评价:团队合作可能性中等,有一定责任心,但不多。为人懒散,只对自己感兴趣的事物有专注力。
结论:具有一定反社会人格。疑因智商极高,且从小缺乏引导导致。
评分等级:低。
优点选择:善于欺骗、表演,思维敏捷,对于局面往往能快速正确的判断,对各项细节天生有着敏锐感知,对自己感兴趣的事物,目的性明确,行为执着。
总结:过于复杂,无法判定,危险系数极高。
】
黎簇淡然的笑笑,丝毫不在意汪家对他的这些评价,他冷心冷肺也好,无情无义也罢,他又不是活给这些外人看的,管他们怎么说。
“你不在乎吗?”
“随他去吧。”黎簇明朗大笑时眼里总是亮晶晶的,像是藏着无尽的生机,十分招人。
“至于我是怎样的人,日后会做怎样的事,岂能凭着这三言两语就定下来的?”
见着汪小媛依旧有些迷茫,黎簇耐心的一点点掰开揉碎了和她解释:
“一年四季,风景轮转各有不同,哪怕是人呢?就好比汪家的这个侧写,假如有一人自私自利一心只想着他自己,可某天经了什么事却突然开窍,一心想着做好事,学会替别人考虑了,那你说,现在的侧写对日后的这人来说,还有用吗?”
汪小媛慢慢的摇头,若有所思,见她这样,黎簇却是笑了:
“所以啊,那我是什么样的人和汪家又有什么关系?你和我交往时你自己心里也有数了……对于汪家之外的普通处世社会而言,只要我不危害社会,作奸犯科,不无故伤害他人……那我怎么不算是个好人呢?”
“小媛,你得自己学着去看,去想,去学,去做个普通人,不要急,到时候离开汪家了,咱们有的是时间。”
汪小媛认真点头,她把黎簇的话都听进去了。
她从小就在汪家长大,早就习惯了这里丛林厮杀式的生存,只要不违反汪家的利益规则,剩下能够属于他们下面这些人的东西,无一不是用杀人或是情报换来的。
身上沾着的那些血,有别人的,也有自己的,昨日还是同窗好友,今日就可能成了自己的刀下亡魂。
感情和生命,在汪家是最没用的东西。
在做沈琼的那段时间,无害的社会、平凡普通的生活、连路上来来往往的人都显得像是自由的小羊,温顺弱小,但却有着汪家没有的那些生机。
所以,她得学,像黎簇说的那样——
学着去做一个普通人,学着自己选择,学着生活,学着……去适应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