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这几周,试卷像雪片一样落下来。
白望尘的答题卡上,选择题的填涂越来越满,大题空白处逐渐被工整的推导步骤填满。他的数学成绩从六十八分爬到九十二分,排名表上的名字一点点向上挪动,像蜗牛背着壳缓慢而固执地爬过分数线。
每一次考试结束,蒋廷枫都会靠在走廊栏杆上等他,手里捏着一罐温热的杏仁奶——白望尘胃不好,不能喝冰的。他接过奶罐时,蒋廷枫的指尖会在他掌心短暂停留,像在测量他的体温是否正常。
“导数大题写了吗?”蒋廷枫问。
“写了。”白望尘低头,“用了你教的方法。”
蒋廷枫的嘴角微微上扬,拇指蹭过他眼下淡淡的青黑:“今晚奖励你多睡半小时。”
白望尘知道,所谓的“奖励”其实只是蒋廷枫换了一种方式继续监护他——就像他每晚必须喝的那碗养胃汤,就像蒋廷枫坚持要他十一点前闭眼,哪怕他自己还在台灯下写竞赛题。
但奇怪的是,他开始依赖这种近乎专制的照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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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人如养花
白望尘的胃病确实好了很多。
搬进蒋廷枫家后,他的三餐变得规律,甚至被迫接受了一些曾经绝对不碰的食物——比如胡萝卜。蒋廷枫总有办法让他吃下去,有时候是威胁(“再挑食就亲烂你”),有时候是哄骗(“吃完这口,晚上让你多看半小时书”)。
他的身体不再像以前那样单薄,手腕上终于能摸到一点肉,腰腹间的肋骨也不再那么嶙峋。某天早晨,蒋廷枫捏着他的下巴左右打量,最后满意地得出结论:“终于养出点人样了。”
白望尘想反驳,但蒋廷枫已经低头咬住了他的唇,含糊地说:“监护税,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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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场考试·英语
交卷铃响的那一刻,教室里爆发出一阵欢呼。
颜枝意把笔一扔,转头对白望尘笑得灿烂:“高二结束喽,放暑假啦!”
白望尘愣了一下,随即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周围的学生已经开始收拾书包,有人尖叫,有人把试卷折成纸飞机扔出窗外,还有人抱在一起又哭又笑。
他低头整理自己的笔袋,手指微微发抖——高二结束了。
而蒋廷枫就靠在门边等他,黑色T恤衬得肩线格外利落,手里拎着两人的书包。
“回家。”蒋廷枫伸手,把他拽进怀里,低声在他耳边说,“我们一起的暑假。”
颜枝意凑过来,眼睛亮晶晶的:“你们报补习班吗?”
蒋廷枫挑眉:“请家教。”
“好啊!我也请家教。”颜枝意笑嘻嘻地挥手,“开学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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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暑假如期而至
白望尘换上了宽松的家居服,盘腿坐在沙发上,怀里抱着一袋薯片,电视里放着无聊的综艺节目。蒋廷枫把两人的校服交给张姨去洗,回来时直接把他捞进怀里。
“小朋友。”蒋廷枫的鼻尖蹭过他的耳廓,“从明天开始,我要去学驾照了。”
白望尘往他怀里缩了缩:“……在家还是陪你?”
蒋廷枫低笑:“陪男朋友。”
白望尘小声:“嗯。”
“我请了家教。”蒋廷枫捏了捏他的后颈,“乖乖补习,我练完车陪你一起,好不好?”
白望尘犹豫了一下,抬头看他:“你会不会很累?”
蒋廷枫没回答,直接吻了上来。
他的吻总是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舌尖撬开白望尘的齿关,手掌扣住他的后脑勺,像是要把他肺里的空气全部掠夺干净。白望尘的手指无意识地揪住他的衣角,呼吸急促,耳尖红得几乎透明。
“有你就不累。”蒋廷枫抵着他的额头,低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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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廷枫的掌心贴上来时,白望尘的呼吸滞了一瞬。
空调温度开得有些低,皮肤相触的地方却烫得惊人。蒋廷枫的拇指摩挲着他腹部那块早已褪成淡黄色的淤青——那是他两个月前晕倒时撞在桌角留下的。
“还疼吗?”蒋廷枫低声问,声音沉得像是从胸腔里碾出来的。
白望尘摇头,手指无意识地揪紧了沙发垫。可蒋廷枫突然俯身,温热的唇贴上了那块皮肤。
他浑身一颤,喉间溢出一声极轻的呜咽。 (无不良引导! )
蒋廷枫的吻很轻,像是怕碰碎什么,舌尖却在那处轻轻扫过,像在确认伤痕的轮廓。白望尘的腿不自觉地夹紧了他的腰,脚趾蜷缩,眼眶发烫。 (无不良引导)
“蒋廷枫……”他声音发抖,手指插进对方的发间,却不知道是想推开还是按得更深。(无不良引导)
蒋廷枫抬眸看他,眼底暗得像是淬了墨。他张口,在那块皮肤上不轻不重地咬了一下——
白望尘的眼泪瞬间掉了下来。
颜枝意的视频通话请求就是在这时候弹出的。
手机在茶几上疯狂震动,屏幕上跳动着颜枝意夸张的猫咪特效脸。蒋廷枫瞥了一眼,却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反而变本加厉地在那块皮肤上吮出一道红痕。(无不良影响,只是在亲吻伤疤而已)
“接。”他哑着嗓子命令,唇瓣仍贴着白望尘的小腹。(无不良影响,创伤的位置就在小腹)
白望尘抖着手去够手机,指尖滑了两次才成功接通。颜枝意元气十足的声音立刻炸开:“小白!你们在家干嘛呢?出来逛街啊,大学城新开了——”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屏幕里的白望尘脸颊潮红,睫毛湿漉漉地黏在一起,嘴唇被咬得泛白。而镜头外,蒋廷枫的发顶隐约可见——他正埋首在白望尘腰间,动作暧昧得令人浮想联翩。 (无不良影响,别多想!!)
“……我是不是打扰你们了?”颜枝意沉默两秒,突然笑得狡黠,“需要我半小时后再打来吗?”
白望尘羞得想挂电话,蒋廷枫却突然加重了力道。他猛地仰起脖子,喉结滚动,差点咬破自己的下唇才咽回那声惊喘。 (无不良影响,伤疤快烂了,疼麻了!)
“不、不用……”他努力让声音听起来正常,“我们等下就出门。”
颜枝意挑眉:“行~那我在商业街等你们,记得涂防晒!”
电话挂断的瞬间,白望尘脱力般瘫进沙发里,胸口剧烈起伏。蒋廷枫这才慢条斯理地直起身,拇指蹭过他湿漉漉的眼角。
“监护人批准你出门了。”他低笑,“但今晚要继续交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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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业街的石膏娃娃
下午四点的阳光依然毒辣,白望尘戴着蒋廷枫硬塞给他的鸭舌帽,亦步亦趋地跟在对方身后。颜枝意老远就冲他们挥手,身旁的许子钊正苦大仇深地啃着一支融化过半的冰淇淋。
“你们也太慢了!”颜枝意把两杯冰镇柠檬茶塞进他们手里,“快快快,那家石膏娃娃店要排队!”
蒋廷枫接过饮料,指尖在白望尘手腕内侧轻轻一勾——那是他们之间隐秘的暗号,意思是“不准喝太冰”。白望尘乖乖点头,只小小抿了一口就递还给他。
石膏娃娃店挤满了放暑假的学生。颜枝意兴奋地挑了个猫咪造型,许子钊选了辆坦克,而蒋廷枫直接拿起一对情侣款的小王子与玫瑰。
“你涂玫瑰。”他把小王子推到白望尘面前,语气不容置疑。
白望尘耳尖微红,低头专心调色。蒋廷枫的膝盖在桌下抵着他的,存在感强得令人无法忽视。
颜枝意突然凑过来:“小白,你脖子后面怎么红了一块?”
白望尘手一抖,画笔在小王子的脸上划出一道蓝色痕迹。蒋廷枫面不改色地接过他手里的笔,顺势把人往自己这边带了带。
“蚊子咬的。”他淡定道,“我家蚊子比较凶。”
颜枝意“哦”了一声,眼神却明晃晃写着“我信你个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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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程时天色已晚,颜枝意和许子钊吵吵闹闹地走在前面,而蒋廷枫刻意放慢了脚步。
路灯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白望尘盯着地上交叠的阴影发呆,突然被蒋廷枫拽进了路边的小巷。
黑暗笼罩下来的瞬间,蒋廷枫的吻已经压了下来。这个吻比下午凶狠得多,带着不容抗拒的侵略性,像是要把刚才在公共场合压抑的欲望全部讨回来。白望尘的后背抵着粗糙的砖墙,唇齿间溢出细碎的呜咽。
“蒋廷枫……”他喘息着推拒,“颜枝意他们还在前面……”
蒋廷枫咬着他的下唇轻笑:“所以你要小声点。”
巷子外传来颜枝意疑惑的喊声:“小白?你们人呢?”
白望尘浑身绷紧,蒋廷枫却变本加厉地吻上他的喉结。
巷子里的阴影浓得像化不开的墨,蒋廷枫的虎口卡在白望尘下颌处时,才发现掌心里沾了温热的液体。
白望尘的眼泪无声地往下掉,没入两人紧贴的校服领口。他睫毛抖得厉害,却始终没推开蒋廷枫,只是手指死死攥着对方腰侧的布料,指节泛白。
蒋廷枫突然清醒过来。
他猛地松开钳制,掌心仓皇地抹过白望尘的脸,喉结滚动时尝到自己舌尖的血腥味——刚才太急,咬破了。“…对不起。”他把人按进怀里,声音哑得不成调,“是我太急了。”
白望尘把脸埋在他肩上摇头,呼吸透过校服面料灼着蒋廷枫的锁骨。巷子外颜枝意找人的声音越来越近,蒋廷枫却只是更用力地抱紧他,指腹摩挲着他后颈突起的脊椎骨。
“等你成年。”蒋廷枫说得很慢,像在说服自己,“我们签过监护协议的…第一条就是守法。”
白望尘抬起湿漉漉的眼睛,突然凑上去飞快地碰了碰他的嘴角:“…我以后补偿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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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利店冷气开得很足,白望尘鼻尖还泛着红,却已经乖乖蹲在零食架前挑海苔脆。蒋廷枫靠着冰柜看他,突然发现他后颈还有自己刚才留下的指痕——在便利店的白炽灯下泛着淡淡的红。
“拿这个。”蒋廷枫伸手越过他头顶,取下一盒草莓牛奶,“比冰镇的健康。”
白望尘接过时指尖相触,两人同时僵了半秒。蒋廷枫假装整理货架,实际在平复呼吸——货架玻璃反光里,他能看见白望尘低头时露出的一截后颈,上面还留着几点淡红的印记。
“蒋哥——”许子钊突然鬼鬼祟祟地贴过来,往他手里塞了个小盒子,“枝姐让给的…说你们早晚用得上。”
蒋廷枫低头,一盒超薄款赫然躺在掌心(无不良引导)。
他耳根瞬间烧起来,却条件反射地攥紧盒子,对不远处挑糖果的颜枝意竖了个大拇指。白望尘正好抱着零食回来,疑惑地看着他们:“怎么了?”
“没什么。”蒋廷枫面不改色地把东西塞进裤兜,“许子钊问我借充电宝。”
(他决定今晚就把这玩意儿锁进床头柜最底层——等合法那天再拿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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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夜里的责任课
回程的公交车上,白望尘靠着车窗昏昏欲睡。蒋廷枫单手撑在他耳侧的玻璃上,形成个保护性的半圈。
颜枝意在前排偷拍他们,照片里蒋廷枫的目光始终落在白望尘发顶——那种眼神根本藏不住,温柔又暴烈,像守着宝藏的龙。
“喂。”她突然转头,用口型对蒋廷枫说,“…忍得很辛苦吧?”
蒋廷枫点了点头,却听见白望尘在梦里呢喃他的名字。他低头,发现对方无意识地揪住了自己衣角——和当初在图书馆睡着时一模一样。
手机震动,卢予安发来消息:「《未成年人保护法》需要我发全文给你吗?」
蒋廷枫回了个句号,把白望尘往自己怀里带了带。
(监护日志更新:今日合规指数100%,但草莓牛奶库存需补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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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的自我审判
凌晨两点,蒋廷枫站在浴室里用冷水冲脸。镜子里的人眼睛发红,锁骨上还有白望尘情急时抓出的红痕。
他摸出裤兜里那盒烫手山芋,最终把它扔进了药箱最里层——和胃药、体温计放在一起。
回到卧室时,白望尘正蜷在他的星空床单上熟睡,怀里抱着蒋廷枫的枕头。月光透过窗帘缝隙,正好照在他小腹那块曾经淤青的位置——现在已经光滑如初,只留下蒋廷枫今晚新盖的淡红印章。
蒋廷枫坐在床边背《麦克斯韦方程组》,直到晨光微熹。
(他给颜枝意发了条消息:「下次再塞那种东西,我就告诉许子钊你小学尿床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