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子羽望着眼前身形单薄的女子，指尖捻着的药碗悬在半空，热气氤氲了他半张脸，却掩不住眸底的沉凝。
“阿黎可知，这世间最锋利的不是刀，是握刀的手。”他声音放得缓，像是怕惊扰了什么，“你要走的路，夜长露重，寻常女儿家的力气护不住自己。”
阮黎猛地抬头，眼里还凝着未散的血丝，对上宫子羽的眼，“我们一起习武吧，不必等着谁来救，你自己手里的刀，比谁的承诺都可靠。”
阮黎为之一振，先前总想着找些有权有势的男子借力，比如宫尚角和宫远徵，以为凭旁人的手能更快掀翻无锋，此刻才惊觉那念头多可笑。就像寒冬里抱着一团借来的炭火，暖得了一时，火灭了，冻僵的还是自己。
宫子羽的话还在耳边回响，没有半分虚浮的承诺，却比任何“我帮你”都更掷地有声。她抬眼望他，觉得他竟比往日高大了许多。
不是身形忽然挺拔，是那份清醒的坚定，像株在风雨里扎稳了根的老松，不摇不晃，却让人莫名觉得，跟着他指的路走，再难的坎也能踏过去。
她眼眶泛红，泪珠像断了线的珍珠似的滚落，肩膀微微颤抖着，嘴角却带着点释然的笑意。想来是心里积压了太多情绪，这一刻终于被什么温柔的瞬间触动，才忍不住落下泪来。
宫子羽从床上侧过身，腾出一只手轻轻揽住她颤抖的肩，掌心带着温温的热度。“好了好了，不哭了。”他声音有点哑，却像羽毛似的搔过心尖。
见她还抽噎着，他微微仰头，在她汗湿的额角印下一个轻得像叹息的吻，带着点心疼的温度，“有我呢。”
或许是她错了，她不该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
阮黎蜷在宫子羽怀里，像只找到归宿的小兽，脸颊贴着他温热的胸膛，能清晰听见沉稳的心跳声，一下一下，敲散了心里的慌乱。他手臂松松环着她，掌心轻轻拍着她的背，像安抚受了惊的孩子。
“其实我就是有点怕，”她声音闷闷的，带着点没散去的鼻音，“怕好多事都做不好。”
她往他怀里缩了缩，闻着他身上淡淡的皂角香，那些堵在喉咙口的委屈和不安，像被温水泡开的糖块，慢慢化了。
他低头，下巴蹭了蹭她的发顶，声音裹着胸腔的震动，格外踏实：“谁也不是一开始就什么都会的。你慢慢来，我陪着你。”
二人聊着幼时的事情，她正襟危坐起来：“我想到了！公子方才说老执刃总是让你在冰天雪地里修习融雪心经，我猜想，其实是为了让你事半功倍！”
宫子羽忽然侧过身，肩膀几不可察地耸动了一下，紧接着，一阵急促的咳嗽涌上来，他忙用手背按住嘴，咳嗽了两声，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宫子羽，我来看你了。”金繁带着宫紫商来看宫子羽，见到这一幕，宫紫商又做起了招牌手势，嘴上还不停念叨着非礼勿视。
看到金繁和宫紫商，阮黎腾的一下脸就热起来了，她还被宫子羽搂在怀里，离开宫子羽的怀抱，“我去医馆给羽公子拿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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