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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甄七在嫁入北地渔阳之后的第二个夏日,想着一年前她还是那个在被人作礼送嫁的恐惧之中惶惶不安的甄家女郎,如今却已经是预备为人母了。
许是有了身子之后愈加看重了自己,甄七现在除了魏家之人外,很少瞧见外来人了。往常无大事每日都要去的药堂,也被魏劭和掌柜的拦住了,双身子的人到底是重,掌柜可做不了她的主,但是也害怕这还未长成的孩子在这药堂里出事,所以也委婉地说道让甄七少来些了。
闲下来的甄七账本也看得少了,开始将作为嫁妆的珍珑棋局拿了出来,只是下了不到三日就被提早从衙署回来的魏劭看了个正着。
本以为魏劭会与她一道对弈一局,哪知道魏劭的脸色并不是很好,反倒是让宣娘将棋局给收了,将她放回了床榻之上。
甄七不满。
甄觅再在家中闲下去,我只怕会无所事事,落得个被判决的下场,望夫君行行好,莫要将这乐子给收了。
魏劭珠珠现在如何是无所事事?
魏劭那双握剑持枪的手轻轻触碰着她的小腹,五月已过,小腹已经微微隆起了。
魏劭你现在能顾着自己和孩子,便是最大的事。勿要再做这些伤神伤身的棋局了。
下个棋被他说成了伤神,她还能如何?若是往常她直接一口就咬上去了,只是……怕是因着这孩子的缘故,她现在只想着挂在魏劭的身上永远不下来。
甄七这样想着,也这样做了。
自打晓得了腹中有嗣后,魏劭明显察觉到原先对自己还有些距离的妻子倒是越发黏着他了,就连沐浴之时都将自己叫到耳房里来,拉着自己不让离去。有了身子后,原本甄七娇小的身子是越发的有了母性,除了长个子外,还多了妇人的风韵,在这七月的天里也不怕魏劭身上像火烧一般的热了,一到了晚上这就是对魏劭的折磨。
他却甜蜜地受着了,就连宣娘也曾委婉地劝他委屈在书房几晚,一想到他的珠珠媚眼如丝地留他在房中的景象——他咬咬牙,留下来了。
七月中旬时,甄七期待了已久的回信从徐州发到了渔阳燕侯府。甄七招了甄寻一道展信阅览,信中只是道家中一切安好,除了给自己寄了些家中的酸甜口外,祖母和阿母还特意将自己的小衣都给带了过来。另,还说着知晓魏劭与刘琰的事,如若魏劭有需求,祖母会遣人去乔家,先礼后兵,让乔家明白形势再做打算。
对于长姐称帝的事,祖母只道了一句话:顺应天命罢了。
信中是平静的,但是不知道是否是有了身子之后的多疑,甄七竟是读出了一种不安之感,通篇都是祖母的报平安,也说了关于魏劭的事。
祖父和父亲呢?
先前在与魏家的事儿上闹得如此大,甚至不惜与乔氏把脸给撕破了,却在她嫁入魏家之后毫无生息,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忧思过虑,心中积了这件事,是睡不安的。
从有了身子后,甄七在午时都要在西屋里小憩一番,今日躺在魏劭的怀里都睡不着了。魏劭用手指展开了她紧皱的眉头。
魏劭祖母来信报安,为何愁眉不展。
甄七蹭了蹭魏劭有了些胡渣的下巴,近些日子来衙署里多有事,些许是因为刘琰。
甄觅夫君日理万机,本不应以这些家长里短叨扰,但……自嫁与夫君后,往日在婚事上多有筹备的祖父竟然仿若销声匿迹了般,我多有疑虑。
甄刺史?魏劭的的确确不曾与他有过往来,更别说打听有关他的消息。
魏劭些许他只是将你们都安顿好了,不愁了。
甄觅夫君或许还不知晓,当初大乔阿姐与比彘私奔的事,便是我祖父在东郡大肆放出了消息,直接毁了这门婚事。
她越说,手里揪着魏劭的衣角便越是紧。
甄觅他从来不在意女子的名声,却把自己的祖宅和地位看得比命都重要。我有些担忧,他在我们不晓得之下做着什么。
甄寻弃文从武,更遑论其余的孙辈都不在身侧,她是越发不安了。
这是魏劭首次知道了自己与甄七的婚事背后的推手,不由得叹了口气。
魏劭时也命也,你可是想要回去一趟徐州?
回徐州吗?
她不是没有想过,只是自从嫁来了后即便是偶有思乡情意,却很快又被压回了心里。
甄觅夫君,世上无人不念故土,我亦是。
魏劭你如今已有五月身子,再过一月将孩儿坐稳了,我亲自送你回徐州,走官道,刘琰那边有李典在前线守着,徐州离着近,我且带着兵马一道去,万一有什么,徐州可做后防。
魏劭亲吻她的眉心,一点点地将她包裹住,给足了她安定。
魏劭再不睡,今晚就别睡了。
甄觅又乱说,我还有身子呢,别乱来。
魏劭手还空着,实在不行,用腿也行,为夫不妨回想一下小登科之夜的滋味,那是何等妙……
眼见他荤话又要从口出,甄七赶忙堵住了他的嘴,用自己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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