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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阳默良这招在右武看来着实是高明,如今世子府在皇帝的监视之下,里间虽然有人相助无法被勘破,但是只要是一出府邸有所动作皇帝一定会知晓。他们光明正大地调查这件事,一来是给皇帝一个态度,让皇帝知晓他们揪出错处的决心,如若皇帝到时候真的降罪下来,凭借着世子的口舌,她能够保全整个南宁王府。
至于裴家的下场嘛,若是落到皇帝手里,他就是因为欺君之罪被皇帝满门抄斩;若是因为皇帝降罪被南宁王怪罪,到时候李家也保不住他,自此裴家会在南宁之地抬不起头,就此没落。
裴家投靠李家,无非是为了家族未来的长久兴盛与荣华富贵。然而她却执意要断绝这条好不容易才铺就的康庄大道。高阳默深知,既然往昔的情谊已成云烟,连维持表面的和平共处都难以做到,那么唯一的结局便只剩下对立。对于敌人,她的态度始终如一——斩草除根,绝不姑息。
就在右武刚要接下高阳默良的命令之时,就听见内间世子的寝卧之中传来鼓掌之声。他的心随着那掌声悬起,在看到从珠帘后方走出的人之时,一颗心都要跳出来了!
大靖太子南珩!
他什么时候在殿下闺房里的?!怎么进来的?!刚才的话他都听见了!
这一瞬间,他脑海里想出了无数个欺君的话术,却只听高阳默良一句:
高阳默良太子殿下来了多久了?
这声音里没有半分敌人间的警惕与审视,只是轻描淡写的一句,如同朋友间最寻常不过的问候,淡淡地飘来,却让人心中一震。
只见南珩仿若未见他的存在,径直跪坐在高阳默良身侧,语气中带着几分凉意与讽意:
南珩来得正巧,恰好瞧见了世子殿下的一出好戏。孤竟不知,世子殿下是这般绝情之人。方才孤见那裴家二郎眼底尚存对殿下的情意,可世子殿下呢?您的话犹如冬日里的寒冰,又似悬于头顶的利刃,当真令人心寒且心伤。
他这话一出,右武只觉一股寒意从脊梁骨升起,浑身泛起一层细密的疙瘩,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噤。这话语里透着说不出的怪异,实在太过逾距了。世子殿下的私事,本就如高阁上的珍宝,不容他人轻易触碰,如今从这人口中说出,简直是对世子殿下的亵渎与冒犯。
但却见他家殿下反驳道:
高阳默良怎的?太子殿下今日是第一次认识我?说到这事,可是殿下手把手交的。如今学生给先生交了一份答卷,不晓得先生满意否?
右武……
他站在自家殿下的书房里,头一次感觉到坐立难安。
只听南珩扬声道:
南珩满意!自然是满意!好一个举一反三,但要孤说,到底是对他轻了。这等欺君之人,也就是默良你的家臣,你就是在此处要了他的名,皇帝也不会多说你一句。
高阳默良私刑固然能解一时之恨,却难以平我心中愤懑。我要做的,是彻底断绝裴家的所有出路,让他们亲身体验背叛的代价——或全族覆灭,或苟延残喘、生不如死。这才是本世子所求。
面对南珩,高阳默毫无怯意,坦然道出心底最深处的打算。
右武只恨自己是个家臣,若是可以的话,他都想去捂住自家殿下的嘴了,没个把门,什么都往外说,这可是大靖太子啊!
当南珩带着满腔怒火与醋意匆匆赶来,目睹眼前这番拒情郎的画面后,却被默良的柔声细语安抚得渐渐平息。默良展现出来的魄力、勇气与智慧,恐怕在这京城之中也难找出几人能与之比肩。几句打趣过后,南珩心绪渐缓,正欲为久受冷落的默良倒上一杯茶水,刚拿起那精致的紫砂茶壶,却见右武依旧伫立在原地,面带不悦之色。
南珩你怎么还在此处逗留?世子交代的任务难道不用去完成吗?
右武震惊,右武不解,右武迷惑,右武看向自家世子,只见自家世子做着手势,让他马上离开,右武垂眸。
右武属下告退。
在离开书房的那一瞬间,右武只觉得满腹都是疑惑:
太子殿下究竟是怎么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家世子的卧房的?
等到右武的脚步声消失在王府后院时,高阳默良叹息着摇头。
高阳默良殿下是故意让右武瞧见的?
南珩太子府的人如今都知晓了世子殿下乃孤钦定的太子妃,怎的如今世子府的人都换成了孤的兵,世子却不愿意在自己人跟前给孤也一个名分?
他这样说着还有些委屈。
高阳默良忙解释道:
高阳默良殿下多虑了,只是如今王府里多了外人,不好叫他人见到殿下。尤其是……我那两个弟弟,还有尹长史。忘了问,殿下此番来,是有何要事与默良说?
闻此言,南珩轻抿嘴唇,舌尖不自觉地抵了下牙根,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南珩孤,来,捉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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