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Cheaper.13
夜鸦望着他眼底那抹藏不住的怅然,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鸦羽匕的纹路,沉默半晌才道:
夜鸦“百晓堂的卷宗,也未必全是铁律。”
萧楚河“姑娘这话,是什么意思?”
萧楚河眉峰微动,抬眸看她。
夜鸦“没什么意思。”
夜鸦“只是觉得,萧公子一向被上天偏爱,或许,隐脉还有重续之法。”
夜鸦抛给了萧楚河一个瓷瓶后,便不再多言。
她对这位前永安王的观感实在平淡,既无讨厌的排斥,也无半分好感。
救他醒来,本就是接下的任务。
如今任务了结,她与这废了隐脉的皇子便再无牵扯。
夜鸦转身的动作干脆利落,紫衣下摆扫过青石板上的海棠花瓣,没有丝毫留恋。
她的脚步轻快而沉稳,很快便消失在庭院深处,如同从未出现过。
此后的日子里,她并未关注萧楚河的动向,只是偶尔从暗河传来的零星消息中得知,那位前永安王终究是没能按计划回京,反倒成了江湖上一桩悬案,下落不明,没人知道他藏在了何处。
夜鸦听闻时,也只是淡淡挑眉,并未放在心上。
她径直回了暗河。
此前为了给萧永做事,她动用了药人之术。
如今萧永已死,她再无牵绊,专心在暗河为苏昌河调养,借着暗河寒潭的阴寒之气压制反噬。
日子一天天过去,苏昌河体内那股暴戾的反噬之力竟真的有了减轻的趋向,甚至能让他重新运转七成内力。
苏昌河感受到经脉渐趋顺畅,夜鸦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意,这是属于她的成就感。
在暗河这等弱肉强食之地,能凭自己的手段化解危机,比任何盟约都更让她安心。
在暗河待了约莫半月,确认反噬已无大碍,夜鸦便再次离开了。
她不喜暗河的阴诡氛围,如今事情了结,伤势好转,自然不愿久留,只带着那柄鸦羽匕,继续在江湖与朝堂的夹缝中独行。
这般漂泊了数月,直到那日在江南的一座渡口,她遇见了一个人。
眉眼间带着几分未经世事的张扬,身边簇拥着不少随从,一看便知身份尊贵。
夜鸦隐在渡口的柳树后,听随从们恭敬地唤他“七皇子殿下”,才知此人便是萧羽。
她远远打量着萧羽,看着他对着船夫颐指气使,又因一点小事便皱起眉头,满脸不耐,眼底不由得掠过一丝讥诮。
这七皇子,看着实在蠢得直白,心思浅得像一汪清水,喜怒哀乐全挂在脸上,显得毫无城府可言。
可不知为何,看着他那副张扬又带着点偏执的模样,夜鸦忽然觉得,萧羽竟与死去的萧永有几分相似。
都是一样的出身尊贵,一样的带着与生俱来的优越感,一样的藏着不为人知的野心。
萧永的野心深沉内敛,藏在温文尔雅的假面之下;而萧羽的野心,却像个没藏好的孩童玩具,直白得可笑。
这七皇子,说起来也是可怜。
夜鸦隐在柳影里,目光掠过萧羽那副张扬却难掩稚气的侧脸,心头掠过一丝淡淡的波澜。
易文君与叶鼎之的纠葛,江湖上早有传闻,百晓堂的卷宗里也有零星记载。
她虽未亲历,却也能想见这孩子的处境。
父皇的疏离,朝臣的轻视,兄弟间的排挤,无父无母般的孤苦,都压在一个孩童肩头。
那些看似嚣张的脾性,或许不过是他掩饰怯懦的铠甲,就像当年的萧永,表面温润如玉,内里却藏着被忽视多年的怨怼与野心。
萧永的野心是被常年的压抑熬出来的,而萧羽的蠢笨与偏执,大抵也是这深宫冷院养出来的。
他既没有萧楚河那般的天赋与底气,也没有萧永那般深沉的城府,只凭着一点皇子身份的优越感,在人前摆足架子,实则不堪一击。
夜鸦指尖的力道微微松了松,鸦羽匕的寒光在袖间一闪而逝。
她对萧羽的可怜毫无共情,只是忽然觉得,这样一个被命运推着往前走、又蠢得容易掌控的皇子,比萧永更适合成为她棋局里的棋子。
萧羽……不过是个被孤苦与野心蒙了眼的稚童,稍加引导,便能为她所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