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来看看你,是不是还活着。”说话的人手下动作不停,熟练地又取了软枕过来,宫安徵也下意识地起了下身,由那人把枕头塞在她腰后,“很高兴看到你还活着。”
“但你还活着,我很遗憾。”宫安徵垂下目光,语气稀松平常,仿佛在讨论晚饭吃什么,“竹清。”
“头往右偏一点。”被唤作竹清的人似乎没听见宫安徵咬牙切齿的诅咒,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瓷瓶,另一只手向右推了一下她的下颌。
“滚出去。”宫安徵避开竹清的手指,目光瞥向窗外的夜色,就这样僵持了半刻,“我不想费心思和远徵解释。”
许久的安静,直到听见瓷瓶与桌面相碰的轻轻一声“叮”,宫安徵终于扭过头来,看着空荡荡的屋子,颓然向后一仰,依旧挂上一脸疲倦,自言自语:“宫门的守卫欠练了。”
次日清晨,宫远徵如往常一般来给他姐姐送药,仿佛昨夜什么都未曾发生一样,只是依旧一副傲娇的小表情。
宫安徵呲牙列嘴地一小口一小口抿药,时不时偷偷摸一小块糖解一解苦,宫远徵背对着她打量着她桌案上的画作,背后长眼一般:“宫安徵,你再吃一口糖,明日就加一碗药。”
“好了好了,真苛刻。”宫安徵嘟囔了一句,心满意足地把药几大口灌下,把药碗塞到宫远徵手里,将大氅一披,向门外走去。
“宫安徵。”
“嗯?”
“......早点回来。”
目送宫安徵的身影离开,宫远徵重新翻看起宫安徵的那堆画作,指尖停在了很靠下的一张纸上,上面是宫门的暗哨图,还有几笔混乱的涂抹。
他停顿了很久,将那张纸收进了怀里,一抬头,就看见宫安徵身边的护卫金宿急匆匆地赶过来,面色凝重。
宫远徵心头一跳:“怎么了?”
“月长老遇刺身亡了。”
......
“调查刺客本是羽宫之责,用不着你。”宫子羽对宫尚角怒目而视,分毫不让。
“是吗?可中途中断试炼,已经意味着你试炼失败。”宫尚角懒懒回视,见宫子羽一时噎住,正要继续说,却被雪长老打断。
“子羽此举,倒是重情重义。”雪长老顶着宫尚角和宫远徵不可思议的目光,看向宫安徵道,“安徵认为呢?”话语里却不带一点询问的意味。
静静立在一旁的宫安徵骤然被点到,还未反应过来,就被宫尚角抢先答道。
“十天,十天之内我查出刺客,而宫子羽要通过试炼。”宫尚角立在月长老盖了白布的尸体旁,与宫子羽对视,不容置疑道,“这是我最后的退让,宫门规矩不能再被打破了。”
宫远徵则起身站在宫尚角身侧后,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宫子羽求助般看向宫安徵,却见宫安徵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他一时气血上头,便冲口而出:“我自然会完成。”
大殿上的氛围一时剑拔弩张,宫安徵却打断了僵局,难得潦草地拱手一礼,便匆匆向外走去,宫远徵最先反应过来,大步追去,在后廊拦下宫安徵。
“宫安徵,我想问问你,如若方才角哥哥并未打断你,你会站在哪一边?”宫远徵拽住宫安徵小臂,力气之大叫宫安徵不免皱了眉。
宫安徵不愿与他争执,当下便要掰开宫远徵的手指,宫远徵却大力一拽,宫安徵险些撞到他肩上,余光又见宫尚角不近不远地立在廊外,心中有极致焦急的事,道:“何须我答?你哥哥打断我不就是已经知晓答案了吗?”
她匆匆甩开宫远徵的手,疾步向羽宫方向而去,宫远徵看着她远去的方向,一时心中万般委屈。
“远徵弟弟,雾姬夫人说有事与我们相商,来吧。”宫尚角走到他身边,拍一拍宫远徵肩侧,便从前带路了。
......
“安徵小姐要更改暗哨守卫方位?”羽宫总管不解道,“可......如今公子羽不在羽宫......这......”
“无妨,你只听我的便是,待子羽试炼结束,再告知他也不迟。”宫安徵见羽宫总管犹犹豫豫,便道,“有任何差池,我一人承担。”
“小人遵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