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中天,深夜已至,贺玄独自一人跪在祠堂的地板上,烛台上唯一的灯火这不甚明亮的小屋里的唯一的光源
略带寒意的风从半开的窗子涌入,吹的那微弱的烛光跳动不止,光影交错间让本就昏暗的空间笼罩在一层晦暗不明的光晕之中
新打出来的伤口总是极其敏感的,尽管贺玄向来忍痛能力极强,也被这背后传来的清晰无比的钝痛折磨的几乎晕厥,加上这长达三四个时辰的罚跪,更让男孩的体力消耗到了极致
或许是真的快要到极限了吧,他只觉得阵阵眩晕似潮水,一波接一波朝他袭来,头晕脑胀,浑身生疼,全身上下好像要散了架似的
然而,尽管如此,少年也依旧在咬牙硬撑,一张精致而干净的略显稚嫩的脸满是倔强和隐忍,只因觉得祸是他自己闯下的,人是他得罪的,责任自然也是他来背
若是对他的一顿狠罚就能换来家人的平安的话,他甘之如殆
然而,毕竟也只是半大的孩子而已,尽管贺玄竭尽全力地坚持,最终还是因为刻骨铭心的疼痛和浑身酸软的困乏而难以支撑,只觉得眼前一黑,他就朝着浸满了冷意的地板再倒下去,在他意识消散的那一刻,一阵沁人心脾的梅香扑鼻而来,这让他疼痛疲惫的身心有了些许的放松,于是,他安然入睡
…………
耳边似是传来泠泠如泉水的琴音,再一次醒来,贺玄发现自己身处一大片花海之中,桃之夭夭,灼灼其华,片片花瓣随风飘荡,带着清透而好闻的甜香,而在似云似雾的阵阵花雨之中,一白衣华服的的贵公子坐在一棵开的最为绚烂的桃树之下
着白衣,束俄冠,手中抚着一把雕刻着儒雅梅图的七弦古琴,琴声悠悠,悠扬婉转,却又有着震撼人心的大气磅礴
阵阵清风徐徐而来,吹着他衣摆上的轻纱乱舞,发丝飞扬,更衬得他仙风道骨,遗世独立
贺玄被这晃同谪仙般的人美得迷了心智,一时之间,竟不知是否应该上前,最终,还是那白衣公子先行停止了奏乐,冲着贺玄漫不经心地一撇,然后,语气温和道
“既然来了,为何不上前”
“……”
没想到这公子人好看,说话的声音也如此好听,贺玄像是学堂里被突然点名提问的儒生,一时之间心神震颤,连手心都沁出汗来,他低着头,同手同脚的走到琴桌前,矛盾着要不要抬头去看看这绝艳出尘的公子,就听到对方道
“抬起头来~~~~”
语气不急不缓,不咸不淡,丝毫没有命令的意味,可是,贺玄就真的配合着抬头与之对视
可是,在贺玄抬头的一瞬间,整个人都僵住了,一时间吓得差一点跪在地上,却是被那人抬手扶住
“不必多礼,叫你来只是想和你说一些心里话罢了”
“是!!!”贺玄嘴唇嗡动着,他看着面前这人精致绝艳的容颜,竟然觉得,面前的人真的比博古镇最大的水师殿里的雕塑都美上一百倍
“水~~~水神殿下~~~”
贺玄朝师无渡俯身
这一次师无渡没有拦贺玄,算是受下了这一拜
然而,贺玄拜下去,却又不敢起来了,毕竟他第一次见到神明,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或是做什么,他虽然读过不少书,但是习的都是《四书五经》,治世之道,从来没学过那些阿谀奉承的言辞,更何况,他觉得水师大人也不屑于听这个
那~~~那该说什么~~~总不能这样尴尬着吧
谁知道,贺玄还在心里矛盾着,倒是师无渡先开了口
“听说你被罚了?”
“啊……?!”贺玄行礼的动作瞬间僵硬住了,脸红的像是熟透的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