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前好像经常去那儿。蔷薇指着前头说，白天去那儿看书，晚上看星星什么的。
一个人吗？
好像是一个人….蔷薇歪着头想了一阵子，又好像还带过人去，可是想不起是谁。
诶，那么是秘密基地啦！要去要去！
你这么说也…蔷薇失笑，又故意吓她，那么黑不怕啊？
蔷薇在我就不怕。女孩子笑嘻嘻地抱紧了她的手臂。
空旷的草地上，风如同湍急的流水一般，席卷而过。
蔷薇抬头看着天空，今天多云，所以看不见星星。
她席地而坐，不远处，程澄在小溪里洗手。被风卷起的草叶擦着她的脸颊飞过，她闭上眼睛，心里一片茫然。
再睁开眼时，她看着眼前的景象，顿时惊呆了。
无数萤火虫，漂浮在空中微弱地闪烁着蓝光，掠过整片草地，顺风而上。
就好像，
就好像——
“我小时候啊，见过非常漂亮的景色。树林的空地里一到夏天，有很多很多蓝色的萤火虫，就好像水母一样飘在空中。”
——夜空中的星星一样。
蔷薇。
她突然听见身后有轻快的叫声，她茫然地顺着声音的来源望去。
程澄站在溪水边，一脸压抑着惊喜不敢叫大声。
你刚才…叫我什么?蔷薇喃喃地开口。
蔷薇啊。夏彦看着指尖停留着的微弱光点，笑起来，好漂亮，居然是蓝色的萤火虫。
是了。蔷薇，蔷薇。
‘我也313岁了，蔷薇"
‘如果是灵体就好了’
‘蔷薇，我也真的碰触到过人类’
‘我会一直一直记得你，你相信我。’和脑海里自己的声音重合了起来。
不是说要一直记得的吗，可是你现在在哪里？
蔷薇和程澄回去的时候搭的最后一班公车。程澄见她不说话以为她累了。便也靠着车窗开始玩手机。
车子开在石子路上不是很稳，车厢便开始晃荡起来。
程澄手上的铃铛手链便随着震动响起来。一下又一下，叮当，叮当。
那声音带着潮湿的气息，漫过了五年独自在东京的寂寞岁月，漫过了故乡天边的春雷阵阵，和屋檐下被风荡起的风铃声重合到一起。
猫背的浴衣少年抿着嘴角，专心地打着红白机。脚边摆着热茶和小面包。光线从他周围余下的空白模糊地漏下来。凑上来的时候，带着湿润苜蓿的气息。
你是谁？
我是夏彦。
阳光透过树叶照在他身上，好像半透明一样。
拥抱的时候，那些细微的皱褶，体温，和脑海里刻画了千万遍的痕迹，丝丝重合起来。那些重的不能提，不能动，失而复得的回忆，像是龙卷风一般，在肆意膨胀跳动的心里漫山遍野地扫荡。
那是曾经只属于我们的回忆。
而我，却将它遗忘。
蔷薇把头埋入搁在椅背上的手臂里，一动不动，像是睡着了。
眼泪顺着眼角淌下，便立刻渗入棉T恤里。
卧房里窗户没有关好，被风吹着啪啪响。桌上的诗集沙沙地被风卷开。
书的那一页，写着：
好像一直?
跟来不了那人?
有个约会
怎么也想不起名字
充完电的手机“啪”地亮起，自动开机。屏幕上，一个女孩低头轻吻着一张树叶。
温柔地像是，
像是亲吻着自己最重要的宝物。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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