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卿不好听吗？”
“不，不是……只是，不太合适……”无论从哪个角度出发都不合适。
“啧。”她的视线在食堂里快速扫了一圈，然后起身离开位置，三人的视线都跟着她的身影一起移动。
只见她好像去了某个老师NPC身边说了什么，又见她熟练地掏出芸忆甩出刀刃架在了他脖子边上，又说了几句后，她便收回芸忆走了回来，留下了那边陷入安静的一众NPC们。
待她回来坐下后，佑佑作为最佳嘴替，问：“恩人，您刚才干嘛去了啊？”
楚狱拧了拧自己的后脖颈，道：“卿卿觉得不合适不还是因为这个副本的身份问题吗？我就让教导主任把我的名字登记到教师系统里了。”
三人：……
这位的路子还真是野，还一点儿都不含糊。
“我不是……不对，不仅仅是因为这个……”
“那还有什么原因？年龄？跟你讲个笑话，算上我还活着时，以及在所有副本里消耗的时间，我可能早就是成年人了。”
没话说了吧？我倒是要看看你还能扯出什么借口来。
晏卿确实没话说了，他也知道每个副本的NPC都是按照副本剧情的需要幻化自己的年龄和一些衣装打扮的，除了五官相貌改变不了以外，其他都是他们能自己改的。
这其实也就是楚狱用了点话术，避重扬轻，将晏卿的注意力转移到了时间上，反而让人忽视了她现在的形象确确实实还是个少年的样子。
吃完晚饭后，楚狱就送佑佑回宿舍了，路过一个办公室时，还顺手从窗台上抱了一个花盆下来，随手拨弄了几下上面还在努力生长的栀子的叶子，无形中将植灵渗透进去。等到来到职工宿舍楼下后，她便把这盆栀子一把塞给了佑佑：“无论去哪都抱着它，它能护着你。”
佑佑立刻抱紧了花盆，特别认真地点头：“嗯，我记住了，您放心吧！”
目送她进了自己宿舍后，楚狱这才带着晏卿往操场走去。晏卿跟了一会儿才发现他们根本没往教室的方向去。
“你要带我去哪？”
“饭后散步嘛~晚自习七点半才开始呢，这才几点，着什么急~卿卿要不要跟我说说你之前过的副本都是什么样的？我这才第一次转换副本呢，也没见识过其他副本。”
在继续抗议她对自己的称呼，以及接受现实，学会自己适应之间，晏卿还是选择了后者，没有再纠正她对他的称呼，虽然心里很不想说，但最终还是开了口：“没什么好说的……就是努力地活下去而已。”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了口：“其他NPC……都很凶……”
“他们伤到你了？”
“没有。”他立刻摇头，“我……我不会……”
“嗯？”
他看着有些紧张，好像不知道应不应该说出来，但他难得鼓起勇气，借着一点点暗下来的夜色，偷偷抬眼瞥了她的双眸一眼，那双眼即便不在烈阳下，黑得就像与黑夜融为了一体，他也好像能从她眼底看到星光。
鬼使神差的，他说出了生前的事：“我生前，住在精神病院……他们都说我有病。”
“为什么？”
“他们说我有双重人格，我的另外一个人格杀了人……”
楚狱停下脚步，从他身侧来到他身前，仔细地观察着他的双眼，他一直低垂着的视线里就这样闯入了少年的身影，惊得他都忘了移开自己的视线，只是呆呆地和她对视着。
“你是说中午的时候，你在天台上那样的表现吗？”
她确实从中感受到了一丝危险性，但那种危险不是针对她的，他于她来说从来都是安全的港湾。
话都说到这了，晏卿也只能犹豫点头：“但是我查过，双重人格，和我这个，不一样……”
“在心理学中，有一种现象叫做「应激性人格改变」，它和双重人格的一些特性虽然有相似之处，但它们还是有区别的。你不属于双重人格的话，那应该就是我后来说的这个应激性人格改变了。”
“是精神病吗？”
她轻笑一声，在那一瞬间悄然化开了他心底一直凝聚着的疑为精神病的寒冰：“你为什么总是将目光放在自己身上，怀疑自己到底有没有病，怀疑这个怀疑那个，却偏偏没有想过，为什么被你杀掉的人会激发你的这种情况？”
“我……”
“他对你做了什么？”
“他……他是我的……生身之父。”
他并不愿意承认这么一个人，但她问了，他就想回答她。
他撸起袖管，露出了左边有些千疮百孔的手臂。
玩家和NPC不一样，NPC可以根据不同副本的剧情改变身形年龄和装扮，但玩家死前是什么样的，他们到了沉渊界后就会永远是什么样。
他生前就是这样的，永远也改变不了了。
楚狱抓过他的手臂，眼底的神色冰冷了不少，就连语气都没了往日的情绪：“他做的？”
一米八几的大高个现在倒像个委屈的大孩子，他微微点头：“我……我的性格以前也不是这样的，就是……这么多年来，从小到大，一直都是……他酗酒，醉了便拿我出气，用烟头烫我，用烟灰缸砸我，用所有他能拿得动的东西往我身上招呼。”
“最后你杀了他？”
“嗯……”
她气笑了，低声道：“那还行，那种人，肯定逃不过沉渊的拦截。”
“什么？”
“我说，我迟早能找到他。”她抬起头看向他，眼里的笑意重新出现：“到时候你就待在我身边，看我怎么给你出气！”
她的指尖划过他手臂上的坑坑洼洼，心里暗道可惜。沉渊界的设定是没有真实肉体存在的，无论其他感官如何真实，玩家和NPC其实都是灵魂状态，她的植灵技能可以修复肉体的损伤，却修复不了灵魂的。
晏卿回过神来，立刻抽回手臂，忙把袖子放下，心里暗惊他刚才怎么就让她对自己做出这么亲密的行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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