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饱喝足,楚狱终于打算进城去处理最后一件事了。
她对这一大伙人道:“我还有一件事要进城解决,我自己去就可以,你们留在这里等我。哥哥,你和无诫一起进城一趟,买些马车来,能让孩子们坐下就好。”
“是。”
无诫第一次正式接到任务,他心里竟产生了一种激动的情绪。
他可是沉睡了不知多少年,情绪在他这里已经非常淡薄了,但在关于她的事上,他的情绪总是想要苏醒过来似的蠢蠢欲动。
楚狱借着技能隐去了身形进城,她一路直指府衙,路上却不免听到了百姓们讨论的内容。
事情才过去了两天,热度仍在,人们嘴里讨论的无外乎就是规明教、皖垵寺、荷芋、金龙。
皖垵的行动比四风城的行动效果要更彻底,毕竟皖垵的所有民众都曾经历过黑暗,而四风城也只有孩子被献祭了的家庭才有这些经历,其他人都只是作为旁观者见证了而已,参与感不足,自然不太好撬动他们心里的防线。
任重而道远啊。
牧歌和府主大眼瞪小眼了整整两天,府主的心态也从一开始的震撼、庆幸、绝望,到现在的平静。
两天了,所有事他都捋清楚、想明白了。没什么好狡辩的,事实便是如此,他认。
只是他不知道,皖垵寺如此小心,怎的还是被陛下知道了?而且陛下也才继位不久,这会儿也应该被朝中大臣们拖住,如何能注意到这皖垵府城来的?
楚狱如入无人之境一般走在府衙里,府兵们好似看不到她一样,依旧站在自己的岗位上。
牧歌看到她来了之后,眼里一亮,立即高兴地迎了上去:“殿下!您可算来了!”
两天没见着殿下,还是在殿下虚弱的时候,要不是坚守职责,他真的想去找她!
“辛苦你了,牧歌,接下来交由我来吧。”
“嗯!”
府主看向她,站起身,恭恭敬敬地对她行了礼:“臣,余华,拜见陛下。”
他上任皖垵府城府主的时候,先皇还在世,而他又因为染了荷芋,一直待在府城里没有离开过。所以,这也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位年少的陛下。
“平身吧。”
“谢陛下。”
“余华,你可知罪?”
“余华认罪。”
看他不废话,楚狱的脸色也没那么冷了:“你是否知道,荷芋过去可曾流出去过?”
“臣在接任后,皖垵寺长老便与臣对接过一些信息了。虽然也有活着离任而离开皖垵府城的官员,也有寄给他们的荷芋香,但数量极少,根本不够用。”
“长老说,入瘾者若离了荷芋生长的地方,他们的瘾会越来越大,直到陷入疯狂。臣后来也私下调查过那些前任府主,他们每一个的结局都是离开后不到一年的时间就去世了。”
“他怎么会和朝廷的人对接这些信息?”
“因为信任。荷芋香的毒是连接我们彼此之间的信任的根本原因。臣乃朝廷官员,臣着了他的道,他便相当于在朝廷多了一颗棋子,交代这些事也方便臣自己去拿主意。”
“此事牵扯太深,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掰扯清楚的。现在皖垵府城辖内所有的荷芋、荷芋种子和荷芋香皆已尽数销毁,只要辖外没有遗留,荷芋的威胁也算是暂时被消除了。剩下的就是朕与规明教之间的较量了,你且安心在这里等着朕的旨意,安抚好百姓们的情绪,轻易不要让百姓们毁了皖垵寺,朕还需要用皖垵寺与规明教谈判。告诉百姓们,他们受的苦,规明教总是要还的。”
“臣遵旨。”
楚狱不怕他跑,她能看出来,他不是个胆小怕事的人,只是被荷芋毒素害惨了,入瘾期间,许多事都身不由己。
她带着牧歌出城的时候,楚青衣已经准备好足够的马车和马匹了。
但是……他们的队伍是不是有点太大了?怎么还多出来那么多穿着统一的侍卫?
看着还挺眼熟,尤其是其中那穿着月白华裳的最好看的男人。
“小陛下。”
“哟?这不是若明大人嘛?什么风把您给吹到这儿来啦?”
“小陛下,皖垵府城的荷芋甜汤可喝够了?”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她就来气:“若明,你最好已经想好了要怎么和我狡辩!”
她再不搭理他,直接上了駋駋的背,对楚青衣道:“哥哥安排好他们,将他们带回去见我,我先走一步。”
看着她独自一人绝尘而去,楚青衣也没给若明什么好脸色:“若明大人,恕我多嘴,规明教这一次比之四风之事更过分,若不是殿下有令,皖垵寺早就被砸没了。殿下与规明教之间,已是不可调和之势,若明大人,好自为之。”
朗月和苏星尘已经将孩子们都安置到马车上了,三辆马车,楚青衣、苏星尘和朗月一人驾着一辆,牧歌、伊铃欢和无诫则是骑马跟在马车旁。
若明的脸色也很不好,但他还是下了命令:“着一队人,远远地跟在后面护着那三辆马车。其余人,随我进城。”
“喏!”
这段赶路的日子,他渐渐发现了一件事。
皖垵寺不同于其他教寺,他从不曾听过关于皖垵寺的新动向,每次从皖垵寺例行传回的信息都是一切正常,他也就没在意过。
但小陛下一门心思地赶路,除了能查到她赶路时的消息以外,她到了皖垵府城后的消息他是一点都没收到,好像皖垵府城有一种神奇的力量,能让他的暗卫们反水。
直到两天前,关于皖垵府城的消息终于传了出来,他才知道皖垵府城的情况有多严重,皖垵寺有多离谱。
在教主不曾仔细关注过的范围外,又有多少教寺也同皖垵寺一样阳奉阴违,做着如此伤天害理的勾当?
从接到皖垵府城的消息起,他就加快了行进速度,再次缩减了休息时间,用了两天才堪堪赶到。
可他还是来迟了,皖垵府城已经风平浪静了,但小陛下那里却掀起了滔天骇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