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老虽然因为正在被催眠而没什么表情，但是他的回答都是他内心的真实回答，所以他的语气里还是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反正只要在任期内赚了足够多的钱上供给皇寺，总会被皇寺选中的，自己也能稍微留一点。这只是短钱，不出意外也就只能赚一年，今后可就没有这个机会见到那么多钱了。至于那些姑娘？她们有什么说话的权利？不都是被自己家人卖出来的。”
楚狱冷冷地问他：“就你所知，插手的都有哪些人？”
“府衙、郭寺、五大世家，没有别人了。”
“附近其他府城没有人参与进来吗？”
“府衙我不清楚，但附近其他的教寺都不太敢模仿咱们郭寺。因为郭寺是最先做这生意的，已经在这个市场中占了龙头地位，笼络了大量的商人和渠道。其他教寺若是想模仿，很可能会画虎不成反类犬不说，生意也很难做起来，而且，这也会使得这门生意被朝廷和皇寺知晓的可能性增加。所以虽然前辈长老们不明令禁止附近其他教寺模仿，但那些教寺自己也能想明白这一点，自然也就没人再参与进来了。”
所以说，郭寺在这一整件事中，只是牵头者和精神象征，顺便再帮忙洗个脑。而官府的作用则是地方保护伞，真正的实施者是五大世家。
好啊，好得很，这些人一个都别想逃！
楚狱看向若明：“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没有了。”
他的情绪很低迷，这会儿不太想说话。
楚狱控制着飘在他们头顶的玉莲降下，落在她的手心上方：“你今夜想了许久，终于想通了，只觉得这门生意做着愈发无趣起来。你现在只想等待一个机会，一个可以稍微赎一点罪孽的机会。在那之前，不要轻举妄动。”
玉莲散开，长老眼底照应着的玉莲之光也消失了，好似连带着他原本的双眼中也没了光，黑沉沉的一片，麻木又无情，却只是那暴风雨前最后的宁静。
离开了郭寺后，楚狱和若明没有立刻回客栈，而是取消了一叶障目的技能效果，两人沿着河岸慢慢散步着。
“我知道你要去的地方一定不会有好事，规明教在其中也必定扮演着坏人的角色。出发前，乃至在路上时，我都以为我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没想到，当我真的亲眼目睹那些黑暗时才发现，我的心理防线究竟有多脆弱。”
如果不是小陛下在身边，他今日一定不能善了。
“我不明白。”
“嗯？”
“你这样的性格，怎么能做教主的？”
“因为教主之位的传承规矩就是这样的，我只是幸运了一点，被选中了而已。”
“你这性格，应该来我朝廷里做官才是，而且我会很乐意用你的。”
他的思想虽然也有黑的地方，但不如白的多。至少他在看到那些姑娘们的遭遇时是有反应的，若是没反应，她也只能认定为，要么他是伪善，要么就是In的记忆解封了。
如果是In，他会无动于衷，甚至火上浇油，她就不觉得奇怪了，他眼里是没有善恶之分的，他就是个疯子。
“我不喜欢官场，逢场作戏，尔虞我诈，勾心斗角。”
“哪里都会有这样的环境，只不过你在规明教是教主，身在高位，难以亲身体验。就拿皇寺每年招人这事来说吧，各地的常任长老都在想尽各种办法，就为了被选中，成为皇寺的教徒，这样他们才能离教主之位更近一步。为此，四风寺长老祭了孩童，皖垵寺长老毒了百姓，郭寺长老也推动了那皮肉生意。”
她停下脚步时，不远处的画舫上，买醉的客人走出了温柔乡，脚步一个踉跄跌入了河里，引起了一阵骚乱。
她无动于衷地冷眼旁观，道：“在我们尚未知道的地方，也会有各种各样的灾难，经由规明教和朝廷蛀虫带来。”
与此同时，城中某一处，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香囊怔怔出神。
这时，他身后传来了护卫的声音：“小少爷，人都装上车了。”
他将香囊收回了怀里：“那就按照一开始计划的那样做吧。”
“但是，您……”
“照我说的做！”
他的语气陡然严厉了起来，吓得护卫不敢再多说：“喏！”
一刻钟后，城里的一处勾栏院内，恩客们慌乱地穿着衣服往外跑，一边跑着还一边大喊着：“不好了！走水了！走水了！”
楚狱和若明回客栈的方向正好和那勾栏院所在的街道相邻，那火势之大，他们在这边也能看到那一片天空仿佛都被染上了红色。
楚刑卫们本就没睡，街上的动静自然也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他们第一时间去敲殿下的门，发现她并不在房间里，便留了铃欢在客栈照顾顺泽，其他人出去找人。只不过他们刚从客栈里出来，就看到了站在客栈门口看着失火方向的两位主儿。
“殿下。”
“别慌，烧个火而已，多大点事儿。”
楚刑卫们冷静下来了，倒是若明开始感觉自己的心跳有些不正常起来。
不仅心跳的声音突然如雷贯耳，而且心里也感觉有点闷闷的，哪怕没有亲眼看到那场火，他也觉得火焰好像就烧在他的身周。
楚狱突然抓住了他的手：“若明？”
他被这一声呼唤唤醒，下意识地突然抱住了她，失神地低声喃喃着：“小骗子……”
楚狱：？？？
“我行得正，坐得端，我怎么就是小骗子了？倒是你，你本来就是个大骗子。”
那种仿佛被火焰包围的热度还萦绕在他的身上，使得他将她抱得更紧了。
楚狱被他抱得有点不适了，拍了拍他的背：“干什么呢？两个大男人当街搂搂抱抱，你不害臊我还害臊呢，快松手。”
她以为他会立刻醒过神松开手，谁知他的回答却是：“不松。”
楚青衣在一旁已经要到了忍耐极限了，额头上的青筋一跳一跳的：“若明，你抱得太用力了，殿下现在很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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