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转过一道河湾，尸骨堆里忽然立着个身影。那女子身着白色羽衣，裙摆垂落如流云，背影纤细得像缕烟。
看那衣袂上的云纹形制，分明是西周时期的样式——算到如今，已是三千多年的光阴。
“女傀，姬满的后代。”
凤羽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盯着那白衣女子的眼神里，翻涌着几乎要凝成实质的愤恨与嘲讽。
张起灵侧头看了她一眼，眼底掠过一丝了然。
他知道周穆王与西王母国的纠葛，那些被古书记载得唯美浪漫的传说背后，藏着的是负心人为求长生，对西王母国痛下杀手的血色往事。
冉染怀着身孕，总爱让他对着肚子念故事做胎教。他本是寡言之人，家族训练让他熟稔古墓历史与诗词歌赋，可故事终究有限，不到一年便搜肠刮肚再无新篇。
直到冉染说腹中是麒麟幼崽，属雷灵业火之脉，他试着用灵力拨动古琴也顺便修炼音攻。琴音竟能平抚孩子心绪，连冉染流失的灵力都慢了些——那段日子，堂前古琴声与腹中微弱的胎动相和，成了张家楼里最温柔的声响。
那日阳光正好，张家楼因灵力结界四季如春，古木浓绿，檐下百花常开。
他坐在大堂处理族中事务，冉染倚在窗边，一边啃着灵果，一边翻着本凡间话本。
吴三省的电话打进来，说要开始入局了，山东瓜子庙的周穆王陵，陪在冉染身边的凤羽听到“周穆王”三个字，脸色“唰”地沉了，捏着话本的手指泛白，连咬牙切齿的恨意都藏不住。
“怎么了？”冉染来了兴致，让凤羽讲讲缘由。
因那故事里牵扯着冉染千年前的踪迹，张起灵便也静听着。
听到他要下地，且正是这座周穆王陵——张家与汪家的千年纷争将起，吴家的计划要动，吴邪是关键。凤羽当即起身，说要去杭州，提前给吴邪打个招呼。
那时凤羽说，堂姐是凤族少族长，而她们这一支，专司族人的生死诞生，相当于族中的老祭祀。
神女千年前降世，不仅传授张家秘法，对与张家联姻的凤族女子也格外照拂，亲授炼丹术，事后便沉眠于地宫。
妖魔覆灭后，张族迁至不咸山，自愿守护世间安宁；二姐凤玉嫁与当时张家族长的弟弟；三姐瑶姬为寻灵石，至今在外游历后居于昆仑山。
她与大堂姐曾带领凤族子民迁徙至塔木陀，那里的陨石天星石灵气充沛，最宜修炼道法丹药。彼时妖魔已灭，虽不知为何天地灵气日渐衰竭，但凤族与张家一样有长生血统——虽不及张家的七八百年，却也能活四五百年，且至死都维持着二十几岁的模样。族人们看得开，觉得四五百岁后因为修炼还能多活两三百年，已是世人求而不得的长生，日子过得平静喜乐。
直到那个叫姬满的男人，晕倒在塔木陀外的野地。堂姐出于好心救了他，却不知这一救，竟引来了灭族的祸根。
凤羽说到这里，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连声音都在发颤。那白衣女傀似是察觉到什么，忽然缓缓转过身来——一张脸白得像纸，眼珠竟是空洞的黑，嘴角还挂着抹诡异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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