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已经有阵阵凉风灌入。
眼看着白怜一脚要踏出去,掌柜连忙递上一把伞:“姑娘,这乌云滚滚的,怕是要落雨了,这伞您先拿着以防万一。”
白怜目光飘过油纸伞:“不必。”
带着伞行事总有些太周全的,不大能衬托出那股子失意的落寞仓皇感。
也不合宜于去装可怜。
......
宁远舟提着给元禄买的药踏进客栈,交接了一下手里的东西,目光不由往里边的厢房瞥了一眼。
那房门合着,正巧另一间房门打开,是杨盈走了出来,很显然,两个年岁差不多的小姑娘被安排的房间只有一墙之隔。
“远......”杨盈倒是什么也没看出来,还乐呵呵地跟宁远舟打招呼,又一下子差点给人真名叫出来,忙改口,“宁掌柜,你是要找阿怜吗?阿怜说上街了,还没回来呢,等她回来我告诉她呀!”
宁远舟顿了顿:“哦,没事儿,我晚些自己同她说。”
夕阳西沉,夜色渐渐笼罩大地,乌云翻滚下的茳城落起了雨。
毕竟事态严峻,为了以防万一,于十三被宁远舟喊出去盯着任如意了。
宁远舟坐在院里屋檐下,见雨水滴滴答答地落,钱昭端着熬好的药给元禄送去,正好从他面前晃过去。
冷不丁钱昭忽然开口:“下雨了。”
宁远舟才回神:“我又没聋没瞎的。”
然而不过须臾,他便领悟过来钱昭的意思了:“阿怜出去时是不是没带伞?”
钱昭面无表情:“不知道。”
钱昭倒是真不知道,他顶多看看宁远舟的热闹,又不是盯刺客,成日看白怜做什么,倒是对任如意,他有所怀疑。
这时候开口,也不过是发现了宁远舟这莫名其妙来的别扭举动罢了。
宁远舟:“......”
......
宁远舟撑着伞穿行在茳城中,天色暗了,街上的行人渐少,他绕了两圈才在这山城的一处街头看到她。
豆大的雨珠砸落,在街边积水中溅起一朵朵水花,少女一身白衣与墨发都有些湿润,坐在关着门的屋檐下避雨。
雨天凉风习习,她大概有些冷,抱着臂瑟缩成一团取暖。
她望着街头陌生的面庞撑伞来去,也不知在想什么,总有些格格不入的感觉。
单薄的身影,怎么看都有些可怜。
“阿怜!”宁远舟快步过去。
白怜倏然抬头,水眸有些诧然与惊喜地看着他,继而眼神又变了变,挪看别处:“哥哥怎么来了?”
宁远舟低头,见她身上湿漉漉的,很显然是没带伞,她穿的是白衣,淋湿了极是清透,估计是见雨大了没办法才在这躲雨,他放下伞,抽手脱下外袍给她披上。
“怎么淋成这样,下回出来记得把伞拿上,或者叫......叫上元禄他们。”
他下意识想说可以叫上他,但又有些别扭地咽了回去。
白怜一顿,垂着头没看他,只是嗓音微微有些低,似乎情绪不太高:“嗯,知道了哥哥,阿怜下次会注意的,不会给哥哥添麻烦。”
宁远舟瞥见她手边放的东西,伸手想要替她拎起来。
白怜蓦地伸手抓住他衣角,嗓音软软的:“哥哥,我自己可以拿的。”
宁远舟站着,她也没抬头,自然瞧不清她的神情:“这些东西也不轻,你把伞打着就是。”
少女执拗着要去够他拎的东西,但仍没有抬头:“不用,哥哥,阿怜拿得动,阿怜不是那么没用,事事都要哥哥帮忙的。”
“不是,阿怜,我没有觉得你没用的意思,我......”平日倒也不见她非要跟他抢着做什么事,宁远舟再看她的举止,总算觉着有些不寻常处。
是他先前哪句话说重了吗?她是不是不开心了?
他一时也没顾上心底的纠结了,蹲下身,果然看见了一双红彤彤的兔子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