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安伯府隐瞒不报,当同罪论处。廷尉大人,章邯将军与罗网赵高大人不能及时查明禀报皇帝陛下,难逃失职之罪,陛下……”秋瞳顿了顿,续言,“陛下御下不严,亦有失职之处。”
“嘶”众人一口凉气。
不用嬴政怒喝“大胆”,秋瞳说完便自觉跪下,嬴政手扶佩剑,转身踱步到书案前,描金靴子就停在秋瞳眼前,秋瞳看着他鞋子上的金线纹路,不见慌乱。
怎么罚是小事,这件事情上,皇帝陛下需要的是一个态度,秋瞳很清楚这一点。
事实证明,她并没有猜错。
“传朕旨意,午安伯府即日剥去爵位,贬为庶民,流放西南。罗网、影密卫办事不力,赵高、章邯杖责二十,罚俸三年,廷尉……念你年事已高,便罚俸三年罢。”
“年事已高”的廷尉抹了一把冷汗,急忙谢恩,锅从天上来,无辜被罚的章邯也不敢有怨言,垂头谢恩。
“之后,朕会发布罪己诏陈情此事。”嬴政伸手扶起秋瞳,秋瞳抬头看他,他却没有看她,而是越过她走到扶苏面前,扶起他,“诏书由你执笔,莫让朕失望。”
扶苏一凛,急忙应下,“是,父皇。”
他行事不如瞳儿周全,这一点,他认。
“诸卿平身罢。”
陛下语气平常,好像雷霆之怒已经过去。
“谢陛下。”
众人起身,垂首立于原处。
以为逃过一劫的午安伯正准备松口气,就觉一道刺骨视线锁定了自己,偷偷抬眸,只见皇帝陛下锐利目光穿过珠玉径直射来,锋利杀伐。
午安伯心一颤,刚准备落地的心又悬起来。
嬴政收回目光,背对众人走到桌案前,不曾回头,给诸君一个挺拔的背影。
“瞳儿,处决他。”
秋瞳倏然瞪眼,震惊的看去,嬴政却阖上双眼,一副没得商量的样子。
扶苏眉宇微蹙,欲言又止,终是无言的垂首。
李斯盯着脚下一亩三分地,仿佛地上有花。
柔软的手掌握紧又慢慢松开,秋瞳眸光流转,内心里有些不愿,可又不能忤逆他,只好垂着眸朝连求情都已经不敢开口的午安伯看去。
按辈分。这人当是陛下王叔,她和扶苏等人的叔祖父,可是如今,抛去血缘上联系,他不过是阶下囚。
翦水秋瞳,杀人无形。
深秋色的眼瞳浮上一圈红,光是对上她的眼睛,午安伯就觉咽喉被扼住的窒息感,胸腔的空气被一点点挤出去,压得心口发疼,不仅如此,手更是不受控制的拿起影密卫丢到他脚边的长剑,慢慢架上自己脖子……
要一个不想死的人亲眼见证自己的死亡,是怎样残酷的做法?
她不喜欢杀人,至少不喜欢自己动手。
红色的温热液体,腥咸的铁锈味,让她十分不舒服。
“我不喜欢杀人,所以……你要自己去死。”
刺啦……血洒当场,死不瞑目。
嘭,午安伯倒下了,沉重的一声响,不知道是响在几个人心上。
“拖出去,枭首示众,身体剁成肉酱喂狗。”嬴政声线平直,却听得人心底发寒,连秋瞳带来的震慑都被冲淡不少。
“都退下吧。”
陛下发话,众人俯首退下。
唯独秋瞳,站在原地,嬴政侧眸而视,正要说“你也退下。”眼前就是一黑,倒了下去。
秋瞳顿时脸色一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