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折树枝式样的灯盏,灯影摇曳,重重叠叠的轻纱帘子被放下,散开长发,一袭雪色亵衣,靠坐在床头的秋瞳伸出手,由重云诊脉。
静谧的夜,连窗外虫鸣也歇了声响,叠云紧张的绞着手指,看向平静淡定的重云和秋瞳。
重云是不能紧张,唯恐看错脉。
秋瞳是看似不紧张。
那夜意外不过是冲动之下发生,若不是重云提醒,她根本想不到要担心会不会受孕,当时重云问她,“殿下想要吗?”
孩子,想要吗?
重云准备了两副药,一可避孕,一可助孕,她几乎想也没想的就选择了后者。她知道孩子会成为她的另一个催命符,可她还是想要留下些什么,继承她与他血脉的孩子,光是臆想就让她心潮起伏,足以让她欢喜。
想着也许会有一个肖似他的孩子因为她而来到这个世界,她会养育孩子长大,将其培养成像父亲一样顶天立地的好男儿。
她感觉到幸福,不可言喻的感觉,心绵绵软软的,快成了一汪温暖的水。
不过,受孕与否五五开,她有些紧张,已经从眼角眉梢流露出来。
脉来流利,如盘走珠。
重云右手的食指、中指、无名指依次放在秋瞳左手的手腕上。三个指头确实都能清晰地把到跳动脉象,行云流水,如同珠子在盘中滚动。
“确实是滑脉。”
重云话一出口,秋瞳不自觉的覆上平坦的小腹,有些失神,真的吗?这里竟然已经有了他的孩子,经历十月怀胎后,就能见到与他们血脉相连的孩子。
秋瞳莫名鼻尖发酸,眼眶热热的,复杂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叠云表情又惊又喜,变换速度令人咂舌。
有小主子了她当然高兴,可这幸运之下潜伏的危机,她也很清楚。
螟蛉之爱,本就世俗难容,如今再加上珠胎暗结。若是传扬出去,毁掉的不仅是皇帝陛下与公主殿下两个人,大秦帝国,大秦王室,与之相关的一切都当陷入绝境。
“不过时日尚短,要说十分肯定,奴婢不敢定论。”毕竟除孕事之外的有些病症也能探出滑脉。
出于谨慎,重云还是要提醒的。
“孩子”带来的冲击已经够大,加上重云的医术与谨慎性格,秋瞳知道重云没有一开口就说“不确定”就相当于已经确诊,至于提醒,也就多余一句。
既然有了孩子,秋瞳不得不先为孩子打算。
“当务之急,肃清稷山行宫,确保消息不会泄露,重云,你性子沉稳细致,所以此事你来办。”
“喏。”重云跪地领命。
秋瞳又看向叠云,“我桌案上有一封信,你将它送到邯郸城东的一家挂着“祁”字招牌的茶楼。”
“是,奴婢这就去办。”
两道命令,已表达她的态度,这个孩子,她生定了。
垂着头的重云叠云对视一眼,默契的颔首,领命退下。
她们的命和今天所拥有的一切都是公主给的,只要是公主的吩咐,只要是公主想做的事情,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知道怀孕了,秋瞳夜里难以入睡,摸着什么也感觉不出来的肚子,思维发散很远又好像什么也没想,脑袋空洞洞,白茫茫。
翻来覆去许久,才慢慢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