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会儿后,正在办公室整理材料的蒋裕忽然收到杨驰的报告,杨驰慌里慌张地说:“指导员指导员,你快去地下车库看看站长吧,站长他跟今天来的那个顾律师起了冲突吵起来了,顾律师报了警,但是站长还命令门岗不许人家警察和警车进来,现在公安的同志已经到门口了。”
蒋裕闻言又惊又怒,嚯地起身往外走,边走边大声道:“胡闹!宋焰把消防站当成什么?他的帮派地盘吗?把警察和警车拦在外面,宋焰他到底是消防员还是黑社会?!赶紧让人家公安的同志进来。”
蒋裕刚进地库门就听到回荡在整个地库的宋焰的怒吼声,蒋裕加快了脚步,赶到现场时就看见满地的狼藉和朝顾廿遇大吼大叫的宋焰。宋焰的情绪堪称爆裂,蒋裕甚至怀疑如果不是一旁的许沁拉着宋焰的话宋焰可能已经对顾廿遇动手了。
蒋裕赶紧站到中间将双方隔开,并询问发生了什么事。顾廿遇安抚着怀里被怒吼的宋焰吓得炸毛的小猫,冷冷地说了一句:“等警察来了一道说吧,省得多费口舌。”
蒋裕看顾廿遇满身的干粉,关心到:“这是灭火器里的干粉撒身上了吗?你赶紧去处理一下吧,这玩意儿说不准会让人过敏啥的,吸进了体内揉进了眼睛里会灼伤呼吸道和眼角膜的。”
闻讯赶来的李萌赶紧把顾廿遇带到一边处理了一下沾到身上的干粉,很快派出所的民警和交警也赶到现场。顾廿遇有条有理地三言两语交代了事件经过,宋焰和许沁自然也进行了讲述。
蒋裕在一旁听得汗颜,不住地拿眼睛觑绷着脸、皱着眉的宋焰和一如既往一脸委屈巴巴的许沁,心里腹诽着:天呐,宋焰堂堂一个消防站站长怎么会拿灭火器当玩具哄女朋友啊?一个正常女孩子会觉得和男朋友一起玩灭火器很浪漫吗?这真的是两个加起来快六十岁的人能干出来的事吗?
随后,警察按流程提出看一下事发时的监控视频。监控室里,看到宋焰和许沁上下喷射灭火器干粉的时候,来处理事故的交警都忍不住调侃了一句:“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俩手里拿的香槟呢 ,灭火器哪能这样拿来玩儿呢。”
蒋裕倒是发现了新的细节:宋焰和许沁拿的和车顶上袋子里的灭火器包括在玩灭火器之前送的那个消防锤,好像今天开展活动用的啊,刚刚自己在车库怎么没看到那个袋子呢?宋焰……他不会偷拿公家财物吧?!
这事毫无疑问,宋焰和许沁全责。
随后赶来的,保险公司的派员也来告知初步估损的情况:“由于当时顾小姐的车窗和引擎盖都是打开的,喷出来的灭火器干粉车内和发动机舱内到处都是,清理和维护费应该需要五千左右,另外车内部件有无损毁,还需要后续进行整车体检测试,如果无损毁的话这个费用大概是一万五,如果有零件损毁的话,价格还需要具体看看损毁的零件和程度。”
宋焰当场就不耐烦了,直接当众朝那位派员发脾气:“不就一点干粉吗?吹一吹洗一洗不就干净了,你故意讹我是吧?”蒋裕头大,赶紧把宋焰拉住。
顾廿遇叉着手好整以暇地看着暴躁的宋焰说到:“不止这些呢,我去医院的检查费和治疗费,你们也是需要负责的哦。”
许沁忍不住了,朝顾廿遇吼道:“顾廿遇,你别太过分!”顾廿遇却不慌不忙地问:“哦对,正好请教许医生,我这种情况去医院应该挂什么科呢?”许沁语塞,脸被气得通红:“你……”
在警方的调解和蒋裕的打圆场下,顾廿遇跟宋焰许沁达成了私了的条件:由宋焰和许沁赔偿顾廿遇的财产损失和医疗费,并且赔礼道歉。
跟着警察去派出所签治安调解协议书的时候,顾廿遇的手机忽然响了,居然是孟宴臣。顾廿遇看了长桌对面的许沁和宋焰一眼,然后出去接了电话。
电话那头孟宴臣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只是平常地问到:“怎么到现在还没回来?今天要加班吗?”孟宴臣回到家发现顾廿遇不在,觉得有些奇怪,和顾廿遇一起住了一段时间,孟宴臣发现顾廿遇其实是个宅得很有规律的人,下班之后除了偶尔和同事朋友吃饭逛街基本上都是准点回家待着,而且回来的时间也不会特别晚。担心顾廿遇遇到了什么事,孟宴臣就特意打电话问了一句。
顾廿遇不准备把今天的这档子跟许沁宋焰有关的糟心事告诉他,省得惹他瞎想心烦,毕竟遇上许沁宋焰他就没有一次顺心的。顾廿遇想了想之后撒谎到:“啊……对,有点工作还没忙完,马上就回去了……诶!”
顾廿遇话还没说完,手机就被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她身后的许沁抽走了,许沁一改平时那番柔弱可怜的样子,朝顾廿遇露出一个满是恶意的笑,然后对着电话说到:“哥,她骗人,她欺负我,你赶紧来一趟十里台派出所吧。”挂断电话后,许沁把手机掷给顾廿遇,倚着墙轻蔑地说:“怎么撒谎呢?不敢告诉我哥你把我拽到派出所来了吧?你还知道你在我哥心里只有几斤几两啊,我告诉你吧,在我哥心里你是远远比不上我的。”许沁把顾廿遇避出来接电话,以及顾廿遇对孟宴臣撒谎的原因都归于顾廿遇底气不足的心虚。顾廿遇越是不敢让孟宴臣知道,她就越是要让孟宴臣知道。
顾廿遇:“……”她有点想建议许沁顺便去医院看看脑科。
顾廿遇懒得搭理许沁,径自去洗手间洗脸洗手去了,可能真的是刚刚沾到了太多干粉导致她有点过敏,眼睛和裸露在外的皮肤有微微的瘙痒和灼热感。
孟宴臣赶来,看见许沁宋焰在一起的时候,脸就已经拉下来了。还没等许沁开口,顾廿遇就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睁着大眼睛对孟宴臣说:“哎,我怕耽误你休息所以就在电话里撒谎了,本来就是点小事不值得你跑一趟的,你年底工作这么忙这么辛苦,好不容易能早点下班多休息一下,还因为这点无关小事火急火燎地赶过来,真的对不起啊。”顾廿遇脸上写满了真诚,话里全是为孟宴臣着想的贴心,一副善解人意的好人人设妥妥立住。
正要开口的许沁此时话被堵在嗓子眼儿,脸色难看极了:这个顾廿遇什么意思?话里有话的说,她不心疼孟宴臣、一点小事就要闹得孟宴臣不得安宁呗?果然是顾家人,惯会使这些小伎俩。
顾廿遇瞥了一眼面色难堪的许沁,心里冷笑:切,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我这套路还是跟你现学的呢。
孟宴臣却根本没管顾廿遇和许沁之间细微的火花,而是注意到了顾廿遇微微有些红肿的眼睛和脸上的几块微红的痕迹。孟宴臣有些疑惑地问顾廿遇:“你眼睛和脸怎么了?”顾廿遇用手轻轻蹭了蹭脸上一块有些痒热的位置:“被喷到了很多干粉,过敏了。”
“干粉?”正在孟宴臣疑惑之时,处理这件事的民警出来给孟宴臣解释了一下事情的来龙去脉。
搞清楚事实的孟宴臣冷冷地扫了一眼许沁和宋焰,然后沉沉地看了一眼许沁说到:“我早就跟你说过了,离垃圾,远一点。”只要跟宋焰混在一起,许沁就会干出这些荒诞出格的事情。
许沁又恢复了日常可怜兮兮的表情往宋焰身后躲,宋焰把胸挺得跟准备打鸣的公鸡似的正要开口,就被顾廿遇打断了施法:“宋站长,你应付的那份赔偿到时候需要跟上次那十万块罚款一样打借条吗?哦对,还要提醒您一下,看上次你们存档在我那儿的借条备份件,你们还款的期限快到了,逾期不还的话可能会影响个人征信的。”
孟宴臣连个正视的眼神都没给宋焰,就拉着顾廿遇走了。
顾廿遇的车被送去清理维护了,孟宴臣就开车送顾廿遇先去附近的医院检查和处理伤情。
顾廿遇没什么大事,就是有些轻微的过敏和鼻粘膜受损,拿了药之后从医院出来,顾廿遇请求孟宴臣拐一段去一趟临近的宠物医院。孟宴臣有些疑惑地问:“怎么了?”
顾廿遇把手里的包包给孟宴臣看,里面是一只被围巾细心包裹的、睡得正香的小猫,就是顾廿遇刚刚在地下车库从她车的发动机舱底部救出来的那只小猫咪。
“我从我发动机舱里把它捞出来的,它命真大,我要是没听见它叫的话,它的小命很大概率就没了。”顾廿遇戳了戳小猫的腮帮子,“我想把它送到宠物医院检查治疗一下。”
小猫很健康,稍微有点营养不良,在等宠物医生给小猫打疫苗的时候,顾廿遇问孟宴臣:“我能把这只小猫带回家吗?”
孟宴臣看着那只乖乖软软的小猫,又看了看眼睛里写着请求的顾廿遇,点点头同意了。
顾廿遇伸手接过宠物护理师手里的收拾干净的小猫,握着它的爪子像招财猫那样朝孟宴臣挥了挥:“谢谢收留。”小猫也冲孟宴臣喵喵叫。顾廿遇知道孟宴臣大概是喜欢猫的,他卧室的桌子上就有一只毛毡做的仿真猫,顾廿遇猜大概是他平时工作太忙所以才没有养一只真的猫。
顾廿遇抱着小猫对孟宴臣说:“放心吧,如果之后小猫太闹腾调皮,我就把它送到莫凡或者我妈那儿去,肯定不给你添麻烦。”
孟宴臣看着那只窝在顾廿遇怀里的小猫,说到:“你只要不让付女士知道我家里养了猫就行,她有轻微洁癖,一惯不喜欢我们在家里养这些宠物。”
顾廿遇挠了挠头:“这个难度有点大诶,不过我会尽力做到的!万一到时候被发现了,咱俩统一口径就说是我死活要养的跟你没有关系,付伯母肯定不会骂我这个外人的对吧?然后我们再把小猫送到莫凡或者我妈那里去。”
她还以为孟宴臣不养猫的原因是因为工作太忙,原来是因为付闻樱女士不喜欢不同意啊。
孟宴臣看着对他面露同情的顾廿遇,忽然笑了:“其实被发现了也应该没事,只要你能保证小猫是干干净净的就行,付女士应该也能接受。”就像付女士第一次见到许沁时丢掉的她抱着的那只脏兮兮的兔子玩偶,在他帮许沁捡回来洗干净之后付女士也没有反对留下那只破旧的兔子玩偶。
以前在许沁的长期洗脑下,孟宴臣觉得妈妈就是一个蛮横、控制欲很强的人,下意识觉得妈妈是不可交流沟通的,却忽视了妈妈的这些细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