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满城烟火璀璨,家中亲人团圆。
孟家大宅,团圆饭的餐桌上气氛冷清,孟怀瑾、付闻樱和孟宴臣一家三口沉默地吃着晚餐,老两口时不时看向那个空着的座位——那是许沁的位置,整齐地摆好了餐具,但却始终空着,除夕夜,许沁依旧没有回来。
孟宴臣看着神色落寞的父母,强颜欢笑地给他们添饭菜、说些吉利话,努力活跃气氛,起码让家里有些过年的喜气。孟怀瑾和付闻樱看着懂事的儿子,心里又是欣慰又是感动又是心酸,于是也强打起精神共同举杯祝福新春快乐。
与因为期待许沁回家吃团圆饭而愿望落空以至于这个年过得伤感冷清的孟家不同,宋焰的舅舅家这个年却过得热闹非凡。在宋焰舅舅家过年的许沁对这个春节十分满意,一点也没想起可能还等着她回去团圆的孟家,连一个祝福短信也没发给养父母和孟宴臣。
因为宋焰晚上还要回消防队值班,所以宋焰舅舅家下午就把团圆饭提前摆上了。酒过三巡之后,舅舅和舅妈提起了房子的事儿。
宋焰舅舅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啤酒,然后感叹到:“哎呀,年味还是在我们这种老里弄和巷子里面浓啊,有人情味儿,看那些住小区商品房,门一关谁也不认识谁。”许沁马上接话:“是啊是啊,这才叫人间烟火味,我最喜欢这种感觉了。”
宋焰舅妈给翟淼盛了一碗汤,说到:“可惜啊,五芳街马上就要拆迁了,之后大家都要搬到还建房里,以后这些老街坊来往也没现在方便,最主要的是再想一大家子人日日住在一起,怕是不能够了。”舅妈这话说得委婉,言外之意就是宋焰和许沁应该考虑自己搬出去住的事了。
舅舅也给舅妈打配合说到:“你看你说得,孩子们大了本来就要成家立业的,别说焰儿和沁沁马说不准马上事儿就要定下来了,那肯定得买新房经营自己的小家,就是淼淼也老大不小了,也快了。对了焰儿,你和沁沁准备啥时候定下来啊?到时候,我和你舅妈还能帮着你俩参考下婚房的事儿。”那天妻子和他说了那番话之后,他也觉得妻子说得有些道理。
许沁听舅舅舅妈提到婚事,一脸羞涩和甜蜜地盯着宋焰。但是,宋焰听到舅舅这么问,却皱了皱眉头:许沁很听他的话、很顺着他,长得也不错,所以他是有跟许沁结婚的打算的,但是他是准备等舅舅舅妈家拆迁后再考虑买婚房的事的,一是在这之前还能在舅舅舅妈家住着,万事有舅妈照料,回来有吃有喝还不用出生活费,二是舅舅舅妈这个房子拆迁到手的拆迁款肯定不少,到时候就算舅舅舅妈不愿意给他钱,他开口朝舅舅舅妈借钱的话舅舅舅妈也没有理由推辞……
舅妈看宋焰犹豫不耐的模样,挑眉看了看丈夫,眼神意思很明显:怎么样?我没乱说吧,你的好外甥心里有盘算呢。舅舅收到了妻子的暗示,心里也不是滋味:自己一家二十几年掏心掏肺地对这个外甥,现在又义务帮忙伺候他对象,怎么一提到让他们成家单独过日子就是这个反应呢?
翟淼最近都住在学校,所以不知道家里什么情况,加上她一向缺心少肺,于是快言快语地说:“是啊哥,你和嫂子也都老大不小了,好事肯定近了吧?也是时候买套房子了,之后你俩有了宝宝,住着也方便舒服。对了,嫂子,你喜欢什么样的房子啊?”
许沁已经完全沉浸在舅舅一家描述的她跟宋焰的房子和宝宝的美好想象里,满脸幸福地说到:“我还是喜欢老式的小楼,不用太大但是却很温馨,舅舅家这样的房子就很好。”翟淼立马兴致勃勃的说:“我家这样的房子烟火街那边就是,而且那片都被列入城市历史保护区了,不用担心日后被拆。”
舅妈见许沁说这话的时候,宋焰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立马打圆场:“那一片现在随便一套房子应该都是好几百万上千万了,哪还买得起啊。依我看商品房也不错。”
舅舅也立马帮腔说:“是啊,而且焰儿啊,我和你舅妈一直拿你当亲儿子一样待。虽然你爸当年也没给你留下个房产,但是他的遗产林林总总加起来也有几十万,当时都公证过的,我和你舅妈一点没动那笔钱,这你应该心里有数。另外呢,你俩要成家,我和你舅妈再给你添十万,算是我们老两口对你俩的一份心吧。这些加起来,差不多能有个八九十万。再有,你工作这么些年,你的工资和收入都是你自己收着存着,我和你舅妈没要你一分一厘,就是为着你日后成家立业有本钱,到现在你手里攒了多少钱你自己清楚就行。你和沁沁再添点儿,把房子一买、婚一结,舒舒服服地把小日子过得红红火火的,多好。”
宋焰皱着眉头:他的钱都被他花了,许沁肯定也没钱,之前他和许沁,十万元的罚款都拿不出来,怎么可能有什么存款。
舅妈瞥了一眼不发的宋焰一眼,然后拉着许沁说:“现在房价也跌了点,而且买房子学问大着呢,位置要好,最好是个学区房,选房子可花时间了,你们又忙。不过你们别怕,我和你舅舅会帮忙你们联系中介帮你们看着的。咱先付个首付,沁沁你和焰儿工资都不少,而且日后还有得升呢,又都是稳定的工作,日后还贷款也不难。”
许沁连连答应,宋焰见舅舅舅妈这么说,又见许沁完全坠入对未来的美好期许里,也就点了点头。
吃完饭,许沁送宋焰打车去消防队,走在路上宋焰忽然开口:“想家了吧?”许沁一脸甜蜜地搂住宋焰的胳膊:“说什么呢,你在的地方就是我的家,我怎么会想呢?”宋焰不动声色地把胳膊从许沁怀里抽出来:“我是说孟家,春节是个大日子,你也该回去看看你爸妈。”许沁鼓着嘴摇了摇头:“我不想回去,那个家只会让我窒息,我跟你、舅舅舅妈和翟淼住在一起就开心。”
“你不回去,孟家那老头老太太伤了心,真不要你了,我们怎么拿钱买房子啊?!”宋焰一不耐烦,把心里的真心话说出来了,反应过来之后,他又描补到,“我是说……我们买房结婚,这桩婚事怎么得到他们的认可啊?而且,你看我们俩买房,拿的都是我爸留给我的和我舅舅舅妈给我的钱,张罗操劳也都是我舅舅舅妈,孟家要是拿你当亲女儿的话,一听到我们要买房子结婚,肯定也会像我舅舅舅妈上赶着支持我们一些资金,他们不是口口声声说想让你过得好吗?要是不然,我们也能撕破他们虚伪的面具。你说对不对?”
许沁点点头,觉得宋焰说得有道理:“宋焰真是聪明极了!”全然忘记了是她自己选择了宋焰主动和孟家断绝关系的,于情于理,孟家都不用给一分钱她。
宋焰见自己的目的达到,便牵着许沁的手说:“别怕,明天我陪你去。我送你去再接你回来,不让你一个人来来回回的,我在外面等你。你记得跟你爸妈说我们要买房子的事,知道吗?房子一买,我们就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