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里斯颤抖着划开打火机将信封,连同最后的那一张有着血红字迹的信纸,都彻底烧毁。
他就这么站在风口,一阵微风吹过,带起他的领巾和衣角,火焰明明暗暗,随着风的方向东倒西歪,却一直没有熄灭的意思。
他就这么死死地抓着,直到纸张烧到了最后,他也没有放手,直到他被火焰灼伤指尖,他也没有放手。
而是就这么仍由灼手的灰烬,灭在他本就满布伤痕的掌心,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稍稍减轻那股让他呼吸不上来,仿佛心脏被攥紧了的窒息感。
克里斯沉默地将照片和那张画纸认认真真地收在西装内袋之中——贴着他心脏的位置,他的手隔着布料压上那些照片。
那里暖和得发烫,他烫得几乎快要满地打滚、痛哭流涕的嚎叫一番。
燃烧时刺鼻的味道让司机不由得抽了抽鼻子,他看着克里斯神经质的“烫手”的做法,不由在心中暗想:这位管着赌场的小少爷又抽了什么风?以前他虽然花天酒地,但是也从来没有做过这种伤害自己的事啊。
“转头,去教父那儿。”克里斯打开了车门,自顾自钻了进去。
司机赶忙上车,然后应声调头,将车子往乌里先生现在所在的疗养院方向驶去。
克里斯难得隐忍的嘶哑声线,如同被砂砾磨砺过的琴弦,不经意间泄露了他内心的动荡,这让坐在驾驶座上的司机,不由自主地透过车内后视镜,投去一抹复杂难辨的眼神。
镜中映出的克里斯,面容苍白而紧绷,泪水缓缓从他的眼中滑落,他哭得很慢,仿佛每一滴都承载着无尽的重负,沉重得让空气都为之凝固。
他的哭泣是那样的克制,除了泪水流过那细不可闻的声音外,几乎没有任何的声音出现。
外面的冷空气似乎让他的脸干燥到破皮了,泪水划过脸颊激起了阵阵火辣辣的刺痛,如同烈火在伤口上舔舐。
痛得他忍不住回忆,过去是不是曾经有一个人,曾对着他说过“乖,吹一吹,就痛痛飞走了。”那声音,如同春风拂面,带着无尽的安抚与爱意,瞬间便能驱散所有的痛楚与恐惧。
后来,那个人去哪儿了呢?她被谁杀了呢?
从始至终,克里斯都没有擦过自己的眼泪,他只是呆呆地望向窗外不断后退的树丛,那些郁郁葱葱的绿意在他模糊的视线中交织成一片模糊的画卷。
泪水无休止地汇聚而下,最终沾湿了他胸口那条原本整洁的领巾,领巾的一角紧紧贴在他的皮肤上,冰冷而沉重——他就这样静静地坐着,像是在等待着谁能伸出一只手,温柔地帮他擦去这些无声地诉说着他内心软弱的泪水似的。
真脏啊!
下车前,克里斯的动作突然变得决绝而粗暴。他猛地伸出手,一把揪住了那条领巾,手指用力到几乎发白,然后将它狠狠地拽了下来。
领巾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最终无力地落在了满是尘土的地面上。克里斯没有丝毫犹豫,立刻踏上前去,狠狠地将其踩在了脚下,仿佛要将所有的屈辱、软弱和不甘都一并碾压进这片土地。
他的脚用力地碾了碾,领巾在他的脚下发出细微而清脆的声响,就像是在碾压一滩令人作呕的垃圾似的。
真恶心!他在心中暗骂道,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心底最深处挤压出来的,充满了愤怒与自我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