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前 长公主府」
纱帘下,病入膏肓的庆宁长公主躺在床上,李同光跪在床前,却面无表情。
庆宁侧目看着李同光,只剧烈地咳嗽着:“我快死了。”
李同光却只机械地应付着,这三年以来,他看淡了许多事情。关于长公主之间的亲情,他也不甚关心。
李同光“母亲保重,您不过小恙,只要太医用心服侍,必能早日痊愈。”
长公主:“何必说这些呢?你不是都一直都在恨我吗。不过,听你师父把你教得很好,我也可以闭眼了。”
李同光“母亲言重了。”
长公主:“过来,拉着我的手。”
李同光没有动。
长公主:“我只是想让你演戏,皇兄很快就会到了,你要默默地留泪,要舍不得我。别的话,什么都别说,交给我。”
李同光脸露诧异,他不明白。
长公主苦笑:“知道这些年我为什么一直都狠心不见你吗?因为你的父亲,身份实在太低。自从生下你,我就知道自己活不长了,我想求皇兄给你一个前程,但这种恩典,一辈子只能用一次。我平时待你越狠,外人才会越同情你。”
贵胄出身的女子都在意夫君的家世背景,更别说是长公主,她万众瞩目,若是与一个面首成婚,必然会被世间耻笑。她虽不在乎身世,可旁人在乎,在乎她孩子的父亲,而非她孩子的母亲。
庆宁长公主说着,激烈咳嗽起来,李同光终于动容,伸出手去握住了她的手,良久,他才低声问。
李同光“你为什么要生下我?”
长公主:“因为,你父亲,在我心里,是个绝世无双的好郎君。”
李同光的眼中终于有了泪光。
李同光“那我呢?我在你心里,除了继承那个男人的血脉,还算什么?就因为一个虚无缥缈的前程,你这么多年不愿意见我,你难道一点都不后悔吗?”
长公主没有说话,短暂的时间,她解释不了多少。
而李同光的眼眸渐渐变冷。
不过须臾,小厮通传,“圣上驾到——”
安帝的身影出现在床前,李同光才木然行礼。
李同光“圣上万岁万万岁!”
长公主:“皇兄,妹妹也算为了大安尽了力了……我平生,没有别的遗憾,只后悔对这孩子不够好……他现在会一点骑射,等他守完一年的孝,就让他到沙东部当个普通的部众,替皇兄效力……到那时候,皇兄赐他个姓氏就好,不然我的墓碑上,孝子的名字都不好写……”
李同光依旧木然,但泪水终于还是夺眶而出。
李同光头上系着白色的丧带,在仆人们的伴随下,拿着青云剑,走出长公主府。却在转角,任辛鲜衣怒马,带着手下驰骋而来,李同光却躲进了巷角,手里不由得紧紧握着青云剑。
朱殷不解:“公子这是怎么了,那是您师父任辛大人啊!啊不,应该叫尊上了,圣上刚封了她当朱衣卫左使。这么年轻,二十年来头一份……您这就要去沙东部当骑尉了,这一离京,不知道得多少年。您可千万得巴结着她,让她有空就在圣上娘娘面前提提您才行啊……”
李同光眼光冷冷,朱殷彻底闭上了嘴。
李同光“闭嘴,我不想见她!”
李同光只攥紧青云剑,眼神狠厉。
李同光“她们既然都不要我了,那我也不要她们!”
背道而驰,不复相见。却未曾想,一别就是生离死别。
路过药铺,李同光起了坏心思,将一颗石子朝着宁浅抛去,却被宁浅用手抓住。宁浅转过身的时候,李同光恰巧躲进了巷角,毫无踪迹。
朱殷又是费解,却不敢再问。
李同光却悠悠掏出银锭递给朱殷。
李同光“去,买些药,送去朱衣卫。”
朱殷切切,高兴极了,脸上溢着笑容:“您是要送给尊上是吗?”
李同光“闭嘴!”
话虽如此,他却将青云剑抱在了怀里。
朱殷笑意盎然的出现,顾牧只看了眼他来的方向,便搬出牌子,询问朱殷想抓什么药。朱殷买的也不过最寻常治伤病的,人兴高采烈地朝朱衣卫总部走了。
而顾牧只收下钱,默默扭头与唐寄淮相视一眼,那一眼凌厉如鹰。唐寄淮也迅速放飞了迷蝶,跟在了朱殷身后。
长公主府挂满了白灯笼,琉璃正扣门,却迟迟没有回应。
琉璃:“小公子也太不懂事了,一个口信都没有给您留,就去了沙东部,枉费您不顾伤势赶回来。”
任如意“算了,他是奉圣命,而且,他也已经长大。娘娘让我当他的教习,我能幸不辱命就已很好了。”
随即任辛果断走下阶梯,直到去了朱衣卫,护卫送上两副药,“尊上,朱殷带来的,让属下交给你。”
任辛接过药包,只将它丢给琉璃。
任如意“他还是做不到绝情。”
「五年前 邀月楼」
大火之下,任辛浑身是伤,高楼之上的昭节皇后不愿意随她一起逃,任辛只能接着昭节皇后的最后一道命令,离开邀月楼。
却在阶梯之上,被朱衣卫拦截,领头的正是当初的绯衣使迦陵。
迦陵“任辛,你别负隅顽抗了。谋害皇后是大众,看在都是朱衣卫的份上,只要你投降,我们就给你一个痛快!”
任辛一语不发,只抡起剑,继续与她们对战。却终于寡不敌众,中剑倒地。在她昏迷的那一刻,远处似有急促的马蹄声传来。
而李同光正一身劲装驰骋而来,扬鞭催马,神情急切。
朱殷:“公子,慢一点!属下跟不上了!”
李同光“再慢,师父就要死了!她那么崇敬皇后,怎么可能下手谋害她!她一身是伤,天牢的环境那么糟糕,她熬不了几天了,我要去救她!”
可李同光赶到的时候,大火熊熊吞灭了天牢,不少人正在救火。李同光站在天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