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鸳15

“皇上，祺嫔来了。”苏培盛进去通传。

“让她进来吧。”皇上把折子放在一边。

看皇上不需要再用墨，禧常在默默的停下动作，悄悄的揉一揉手腕。这磨墨看似简单，可需要人一直不停的磨，手腕是最受累的。

“臣妾给皇上请安。”

祺嫔进来后落落大方的行了个礼。

禧常在则给她行了个蹲礼。

“你怎么来了？”因为刚刚的事，皇上心情不是十分愉快。

好在，文鸳一直是个没心没肺的性子，不在意他语气不佳。“皇上贵人多忘事，怎么忘了今天是弘昼回宫的日子，他年幼离宫，不知有多渴望能见到皇父一面。”

提到这个不争气的儿子，皇上心中并没有多大起伏。过去多年，他怕是连五阿哥长什么样都不记得了。

“既如此，朕便去看看他。”

皇上原本是要留禧常在侍寝的，这几天一直都是甄玉娆独宠，刚好借这个机会去别的嫔妃宫里转转。

得到皇上许诺，祺嫔笑盈盈的说：“多谢皇上。”

在走之前，祺嫔还不忘得意洋洋的瞪了禧常在一眼。

甄玉娆全程都是冷冰冰的模样，似乎根本没把祺嫔放在眼里，也不在乎皇上的恩宠。

等到她出了养心殿的大门，撞见了来宫里给太后和皇上请安的慎贝勒。

“是你？！”

慎贝勒一开始是惊喜，发现甄玉娆穿着嫔妃服饰后眼神中的光彩立马消失。

“你……你……”

之前还一脸木讷的甄玉娆，她的表情也变的丰富多彩起来。

禧常在避开慎贝勒的视线。“多日不见，慎贝勒竟是连话也不会说了吗？”

这熟悉的说话方式让慎贝勒感到一阵心安。他压低声音，避免被侍卫们听见。“你之前明明说过，宁愿嫁给匹夫草草一生，断不入宫门王府半步。如今怎么成为了皇兄的妃子呢？”

这段时间以来的委屈、心酸、无奈和不甘瞬间将甄玉娆包围起来，她半仰起头，无惧刺眼的眼光，澎湃的情绪让她的眼眶又酸又涩。

“那誓言，是甄玉娆亲口所说不假。”她的声音微颤。

慎贝勒追问：“那为什么不做数了呢？”

他犹记得那个第一眼就惊艳了他的女子，她的自信与傲骨是如此的与众不同，以至于让他心乱神迷。

她努力的克制自己，不让自己在大庭广众之下哭出来。

“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皇上的禧常在。”

一句话，将两人所有的可能性通通碾碎。

支离破碎的，还有两颗曾经频率一致的心。

慎贝勒听懂了，不管是不是甄玉娆自愿的，木已成舟，所有未曾出口的爱意已经变的不合时宜。

他正式的抱了个拳。“恭送禧娘娘。”

禧常在的身体轻微晃动一下，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行走在空荡荡的宫道上，禧常在的头依旧仰着，目不转睛的盯着头顶那片湛蓝的天空。

天空真大啊。

一眼望不到头的、无边无际的，延伸着，不停的延伸着。

可她脚下的路只有这方寸之地，抬眼便看见那红色的墙青黛色的瓦。

她渴望的，自由与爱情，全都被禁锢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