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命

（一）

由于太热衷于跑步，这年的北马，春明跑的也是七零八夸的，在队里开始慢慢的遭到嫌弃了。这不，周末了也不去凑热闹了，一个人单打独斗去了。自嘲是腿脚不听使唤了。也该琢磨着到年头了，是不是该淡出了。前前后后的反思了有些日子，索性打定了主意，就悄摸着回归到了冬泳队，开启了冬泳模式。

可能是太过于放松的缘故吧，那原本暂时平静的生活，又开始了鸡吵狗斗的循环。这天，下班以后回到了家里，推开门，发现屋里静的怕人，过去总归有什么声响的，现在连电视的声音也不见了。进屋喊了一声“妈”，没见动静，换鞋，挂好了包，转头奔向岳母的房间。

西照的房子，靠着后窗户是一张床，床首是厨桌，有一睡着了的电视。床外有一个宫登，明子先把不多的尿液倒进卫生间，冲刷了一下，放回了原处。床上的老者头垂着，头发全白了，也算的上雪白了。被微光闪着的头发，反着亮光，老人她静静的低着头，看不到脸上的表情，明子伸手摸了一会头，不烧。心理也是阵阵的发酸，本来人就老了，现在又赶上了白发人送黑发人。且就这么一个宝贝嘎哒，千辛万苦的抚养大，正等着要指望着的时候，撒手而去了，怎能不叫人肝肠寸断，悲痛欲绝呀。

（二）

镜头一转，时空隧道洞开，十年前正是中国风吹浪涌的时代。改开的东风，如梦的春雨，金秋的十月。每到周末，不说是笑语欢歌，也算是热闹非凡。孩子们不去上课，大人们不用上班，每到周末，大舅哥一家三口就会准时出现在跟前。姑嫂见面总有说不完的话题，舅伯间也有扯不完的酒话。“奶奶”一声胜过千言万语，“姥姥”一叫，比蜜还甜。春天了，准有两件或者是两件以上的衣服递到桂香的面前，糕点水果，时不时的就会堆满一桌子，当改革的春风吃遍大地，物质生活渐渐的开始富裕起来，桂香也走了专用的雪花膏，时兴的发夹，五颜六色的纱巾，甭管戴不戴，总会有人送来。还有按摩乳，蜂蜜，就连拐杖也有好几根，桂香真的是睡觉也合不上嘴。进城，逛街，不去，老莫话迟眼的，去嘛，去嘛，奶奶就去，姥姥必须去。那是多么快乐的好时光啊。

桂香年轻了，少兴了，脸蛋也有了喜色，穿着新潮的衣服，人也显得干净利索了，精神头也上来了，就连说话也都拔高了几分，吃个瓜子，花生，也都不在算计了不说，栗子核桃也不离嘴了。过去，那可真的说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现在马枪换炮了。真的是小日子越过越红火。亚运会那可是在京城头一遭啊，不懂那也去看看，就是开开眼。长长见识。街坊四邻，哪个不夸挂嫂抖起来了，真的是抖起来了。

冬天来了，寒气逼人，道路结冰，春明，和英子就都早早的归置好了水管子，下水道，火炉子，煤块，煤气，都及时预备。不过总的来说，明子在家里就是个典型的甩手掌柜的，也加上那个时候都年轻，春风得意，大人小孩每天下班后回家，都是快快乐乐的，做饭的做饭，洗衣的洗衣。学习的学习，喝茶，喝酒，聊天侃山，看电视，看小说。可以说，就是每天看住了美好的生活。

搬到新的地方后，独门独户，周边的街坊邻居不熟悉。桂香又不是那种满是的串门的，东家长西家短的长舌妇，每天除了伺候着一家人的一日三餐，别的就再也没有什么了，她的全部生活就是这个家。英子开出租那阵子。白天回来困得不行，就总是去补觉。等快晌午了起来就又该出车了。

日子得天天的过，小地方有小地方好处。明子每天还能出去上班，孩子上学，开出租的英子，基本上就不露影，份子钱太沉了压的喘不过气来。

冬去春来，英子的出租车可能也是来的太狠了，那毛病一个接着一个老是修车，又费钱又耽误功夫，最后钱也没挣着，车子也痛苦不堪，人呢，人当然也病倒了，开始还强忍着，支撑着，再后来也就拖不下去了。人都没了人样了。最后勉强的归置了一下新分配给英子的二手楼房，待有了一些眉目，英这才去了医院，没想到，这一去，天就塌下来。

（三）

，也是为了保住性命，也是为了能彻底的治疗，下了狠心去了京城里最好的一家医院。开始是说要手术，但不是来列假的生理期，就是低烧不退，日子一错再错最后竟然错黄了，最终的结论是，保守治疗吧，医院就给推了出来，她也是听医院里的偏方，就跑到了了河北看老郎中去了。春明也经受不了这种突如其来的打击，趴下啦。英子最终还是没能逃出魔掌，那郎中的5偏方其实就是一种泻药。本来她就吃不下，那大药丸子，她总是揉成一个个小球，一口水一口水的送服。那水就海了去了。还吃能什么东西，早就没地方盛了。眼看着她一步步的油尽灯枯，神仙都会掉泪的，

新春的脚步，不会因为有些人，而停止。春节单位领导慰问英子，看到了她的枯瘦如柴的样子，也是不忍，叫明子赶紧把她送到医院里去耐着去，总比死在家里强吧！于是就再次去了医院。开始我还是上班，后来医院的护士让我必须去陪床，只去了两天，明子也就受不了了，英子那个时候已经到了弥留之际了。夜里老是说呀。说呀的没完，那是去阴曹地府敲门的声音。明子他白天还要工作，有好多的事情没没他不行，作为班组的一个是负责管理的，要按时上报的就不能拖延，汇总的别人不懂，你就得辛苦了，到时候结账的你也得赶出来，请领的，归类的，收存的，料具机器哪一样也不能耽搁。没办法，她也理解，他就只能在护士休息时逃出来。家里也就顾不上了，孩子住校，总算是饶了他。这一内疚。

在止疼药不断的升级中，英子也渐渐的走到了人生的尽头。在一次去官庄一个中医馆回来之后，可能是路途颠婆吃不住的原因，加上天气开始回暖了她醒一看感动的留下了眼泪。

好在这两个人占了一间屋子，没有外人，这也是明子第二次感到欣慰的，第一次？那是十六年前，英子从产房被推出来那一刻，拉着明子的手，含着泪轻声道，“你不要不高兴，我以后再给你生”，她那个时候怕明子嫌弃她生了个女儿。

（四）

还是在英子病危通知书下达之后，单位，英子以前的商场的姐妹们，一传十？十传百，先后陆陆续续的就都来探望英子，后来还有人送来小喇叭，让她听小说听磁带歌曲。

慢慢的，人们的新鲜劲过去了，就渐渐的来的少了，再后来就只有上回书说到的，那个闺蜜丽丽每隔一天就给她送些吃的，也就牵出了一段孽缘来。这不，英子走了半年的光景，他们就开始们还接触过吗？再后来明子冬泳一出水就会直奔齐天乐园，再以后她去哪跑步，明子就会在那出现，虽说她也算是有夫之妇，却天天够不着，吃不到，一年也见不到个人影，但俗话说寡妇门前是非多，她平时最怕身边有男人活动的，特别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但最终总会有办法的，这不，一个偏僻的废弃的园林，早已敞开了心扉，准备迎接他们光临了。

那古树参天，丛林茂密，鲜花满地，曲径通幽。单双杠齐全。这样，她只要得闲了，就会到那的单双杠，和他接头，当然也不像你们想象的那么龌龊，他们可是连拉拉手的暧昧动作也没有出过。

你不相信？那我也没办法。不过什么事情都是会变化的，是会发展的。这不，机会来了，那可是给有准备的人预备的。

除了在外边读书的孩子，明子就成了孤家寡人了。所以一个闲散之人，后来就养成了一个窥视的毛病，每天都算准时间，去丽丽下班的大巴车停站处等着，直到车子的出现，离开。看着她孤只影单的在无人的街道上行走，直到她回到小区，明子还会绕道去她家楼的外边，看着她上楼，进屋，直到声控灯全部熄灭，才恋恋不舍的离开，跑步或者骑车离去，至于为什么痴迷到这种程度，那你就得和心理学家咨询一下去吧，我是不会给你最终结果的。

冬天很漫长，但终究还是会过去的，这个春天来的分外的早，不知不觉的大街小巷里白的亮眼的大白腿，渐渐的就占领了市场，吸引青春年少的眼球，那飘逸的裙摆，飞扬的高跟，闪花了多少少年的眉眼。明子他更像是一个行家，也是第一次有了收获。这天，丽丽有了个想法，约明子学单双杠，哪里是撸铁，分明要踏青嘛，简直叫明子暗暗狂喜，乐不可支，这可是大灰狼的机会要来啦。

但丽丽从明子身边经过时，一句招呼都不打，就像没事人一样，过去了，骑着车径直有了，明子也只能在后边慢慢的跟随。初春的早晨，天气晴朗，微风徐徐，阳光明媚。顺着河边的柏油路，徐徐前行，二月兰一丛丛，一片片争奇斗艳，河边的杨柳，枝条招展，河中野鸭惊慌的冲刷着水面。难得的好天气。难得的好心情。在这微风习习，绿草如茵的春日里，真的想大发一番感慨。但前车没有停下欣赏的愿望，反而速度不减，不断的向前，明子是真的懵了，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了。最后也不知怎么的前车竟然就那么三拐两拐的回到了原路上，然后就悄莫声息的回去了。整个活动就没有站住一回车，搭上一句话，整个就是一个自行车追逐赛，这叫什么踏青吧。

这以后，二人的这种活动就再也没有发生过，明子也淡了去单双杠那里讨没趣的心情。天气暖和起来了，游泳池的人这开始多了起来，看着快要缴费了，就自动的不再去讨没趣了，明子不再去齐天乐园，又开始了体育场跑道转圈拉磨的模式了。一个备战北京的春季长跑的活动开始了。

跑步圈子，讲究的是运动跑为先的，还得回归体育场，游泳本来就不是他的强项，又加上春天来了夏天就不远了，骑行，爬山的活动就开始多了起来。这天突然的变天，黄沙蔽日，刮起了大风，知道这样的天气就适应在家里喝点小酒为乐了。于是明子也算是开斋了，买了些的猪头肉，开花豆，几根黄瓜，正准备开瓶盖，电话来了，原来是丽丽，在电话里嘀嘀咕咕的，不知道是哭还是笑的，吓得明子登车就跑。到那一看，原来人家已经喝差不多了。

（五）

还是那种高级的红酒，要不怎么说话听不清呢，原来是舌头都短了，呜呜噜噜的，最后总算才整明白了，她是苦啊，命苦啊，“靠山山倒靠人人老，靠水水流，亏大发了”，她一个人就坐在了单人沙发上，抱着那个酒瓶子，也没见吃什么下酒菜，明子，一看转身走了。

随着秋天的到来，那迟去的夏薯怎么也不肯低头，那年的夏天是又长又闷，酷暑难耐，酷热难熬，姗姗来迟的北马终于开始报名了。

这是明子他的第二十个北马了，想着留着念性，但怎么的也出不了状态。尽管是刻苦的训练，还总是不尽人意，可能是他知道什么了吧？这预感告诉了他，将要有什么事情发生，这次比赛第一感到有些没把握，就说是每天出去无论是群跑。还是一个人练强度，总是不在（）状态。这还不说明，就这麽这他稀里糊涂的迎来了鸣枪的到来。

早早的天安门广场就被不断涌入的跑者唤醒了，广告旗帜，跑者旗帜，彩旗，广告牌，争相粉墨登场，存衣包的大巴车早已准备完毕，随时准备出发，高台上的舞者，不余余力的扭动着腰肢，带着下面的疯子们一起疯狂，也有的蜷缩在一次性雨衣中瑟瑟发抖。大会的广播来回的播放着注意事项，快要开会的提醒，大战在即，那些急不可耐的，摩拳擦掌的，一比高下的，在狂躁中煎熬着大会的早些到来。

人群中那个聊的不知道北的，就是那边挨着栅栏的不就是赵春明吗？也不去做什么准备，就不怕跑半道上抽筋了呀，上届也是这样的路边的饮料，海绵块摊他也是少有光顾的，也是为了争取宝贵时间的，行了不啰嗦了，准备活动也是没有丝毫的马虎。时间的把握上也算合适。存包也没耽搁，集合后等着起跑的那段时间天也不热，但感觉天气可能会瞌药吧，中午一定不会这么淑女的吧，最好是下雨那才痛快呢。

队长猴子租的大巴车，这是一辆新车，就连座套都有一股刺鼻的清香味道。司机师傅也很客气，带人彬彬有礼。对猴子更是点头哈腰的，说活随和不说，还挺能白活，是一个话唠。真的是应了那句老话，车船店脚衙无罪也该杀。

坐在车里，摇摇晃晃的很是惬意。没多久春明就迷瞪着了，也是为了养精蓄锐，真刀真枪的招呼，不是一时半会那。也有和开头一样能哨的。像滨子，就是嘴茬子不含糊。但脚底下拌蒜，属于花拳绣腿哪一类的。

不过对于乘车，也有窝心的。就说明子吧，去年就赶上了一回。因为停车位置，叉劈了。最后就有三个差点没找到车，险些没打车回去，背到家了。还有姜子，竟然一赌气上了地铁回家了。害的大家伙等他足足有四十多分钟。第二天被埋怨的一差糊涂。这种事情明子也没能幸免，有一年也是最后不得不打车回去的。最后还得做检讨。

要命的第二年他又闹了一次乌龙。说好了都得回大巴车，但最后领队因为强调到时间了，车开走了，可怜的明子就是晚了几分钟，身上又没手机有没有现金和其他乘车物品。回去可是遭老鼻子罪了。他出了奥体中心后，只能到处借手机联系家人，还因为等着着急，想着边走边等车结果有的远了孩子来了也找不着人，没有手拉联系方式，那又一次白瞎了。

枪好容易响了，出发了，那队伍就像是开了闸的洪水，所到之处一片狼藉，遗弃的体血衫，一次性雨衣，特别是饮料瓶子，易拉罐，在脚底下劈了啪啦的。稍微没注意，稍微的分心，就得遭殃。只有那些老炮鬼头，鲫鱼溜边。人少，跑的人也不疯狂，更奇葩的是，有些特二的，经过广场后，就憋不住了，躲到了路边，对着红墙开跑了。这下好了，人人效仿，一排一排的对着撒尿现眼都现到家了。

长跑，主要拼的是耐力。光有力气不行，还应该懂谋略，这明子他玩的最溜。看着么，只要是在你前面晃悠的只要是总离不开你的视线，就那些歪歪扭扭的跑者，你就使把劲，一口气超过去。他本来已经是小鸡翅蚕豆强弩了，你还怕他什么？轻松搞定。俗话说，没有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是吧？看看谁都是一样，只有是奋力的向前奔着，捉住一个磨磨唧唧的，瞄上，只有一点一点的撵他，只要超过去。就再找第二个目标。就这样，我们的明子，在前三十公里都是不断的超越着，超越着，看见没？都已经是达到了疯狂的状态。

嗳，怎么没见他补水呀，他不渴吗？

不渴是不可能的，关键是，不用强制性的补水，补水太多也不好，容易水中毒。要特别注意，不能因为累了，看到饮水站就不想走，那就坏了。很容易就成了见水依赖，就更会走不动，越走不动，就越走不动，也就更走不动。

我也是不屑一顾，你站那一会就耽搁一段时间，站多了，你的名次还不靠后吗？你傻呀？其实，跑步也是有天赋的，后天练就的也不是没有，肯定不多，观看过不少的比赛，也研究过这一类的书籍，更知道靠硬拼，也能闯荡一番，但说道有限，那是太明白不过了。

再就是，老是小休息，长了也不行，时间叠加就不是个小数目。看到了眉，我们的明子已经冲过了三十公里鬼门关了，也就替其踏实下来了。最后的十公里还不就是一哆嗦，见其加快了脚步，水站，对，去他妈的吧，就这样坚持着，一口水没喝，那可就省出来了不少时间呢，那可都是沉甸甸的真金白银那。。看着明子，那姿势，肯定还会浑身都是使不完的力量。

天太热了，好像是想把人要烤焦了。似乎大家都熬不住的，渐渐的感觉嗓子干的要冒烟了，可是还是有人在挺，还在坚持着，三十七了，咬紧牙关，不断的摞着汗，三十八了，实在是太渴了，感觉快不行的，可过了牌子了，又有感觉了吧，快呀，又再想喝水了吧，可都三十九了，四十二了，哥们，明子哥，冲啊，看见了吧，就一丢丢啦，终点，终点，你又模糊了，好像怎么感觉都没有了，没事的，再坚持下，真的，我的哥哥，哎呀，怎么开始踉踉跄跄的了晃动什么呀，稳住，稳住，你行的，使劲的迈着双腿，感觉到了水站了，拿起了水杯，那水真的清凉啊，迷糊了，后来感觉到有人围了过来，有人外轻轻地拍打我的脸，怎么啦，坐人工呼吸吗，要命了救护车的汽笛声，快来吧，快来吧，声音那么遥远，那么遥远，啊，我的天，感觉到了冷，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