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你,是我诅咒的解药,是我那颗跳动的心
医院的墙壁不知聆听了多少人希望的祷告,纷纷扰扰的白天和只有仪器响声的黑夜。有些人默默为自己祈祷,有些人已经准备结束生命
一个巴掌重重的打在平菇的脸上,耳边是没有停止的责备声
一位母亲在责备自己的孩子,为什么在这么重要的高三患上了“精神病”。她的眼里是失败的愤怒,是对他不争气的儿子的失望。一个个落在平菇的脸上,留下不青不紫的印
平菇腿软了一下,顺势被母亲踹倒在地,得到的是脚下少年的一声声痛苦的呻吟
一位护士突然经过了这里,连忙拉开那位粗鲁的妇女,孩子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刚想上去说教一番结果那个人直接头也不回的走了,只留下孩子一个人躺在冰凉的地板上。因为有急事 ,护士并没有去管地上的人,径直走向科室的门
平菇默默的爬起来,不知道哪来的一张手给他搀扶了一下,这只手很有形,想必人也一定很温柔吧。抬头一看,是一位俊俏的男子,高挺的鼻梁,微厚的嘴唇,眼睛深邃又迷人,像装满了星辰大海,让人感觉自己在他眼里无处遁形
磁性的声音传入平菇的耳中,他才知道自己盯着那个人很久了,以至于迷离的跟着他去了办公室
平菇被安顿在椅子上坐着,刚刚给他看病的刘医生收拾着办公桌上的东西
“小白,我这个老家伙下岗了啊…你可要好好的继承我的位置喔”
刘医生拍了拍白鸟的肩膀,注意到了坐在椅子上的平菇“这位是小菇啊,白鸟你得好好照顾一下”
“是是是,你赶紧收拾回家去吧,赶紧享受你的度假吧!”白鸟边塞着桌上的东西放进箱子,聊了几句家常刘医生就关门走了
白鸟不动声色的拿着一瓶跌打损伤的药走向平菇,然后坐在他身旁,轻轻抬起那只被母亲踹过的手臂,一个个重重的月牙印子暴露在空气中,是穿着校服的少年和遍体鳞伤的身体。
他轻轻的涂抹着,像在描绘一幅画作,时不时为此怜悯,为此感慨。平菇被吓的是动也不敢动了,他看着眼前这个男子,心跳有些紊乱
不过想到这里,平菇不免累心,但是那颗好像在上蹿下跳的心还在为那个男人跳着。白鸟注意到了平菇的眼神,转头过来,看见厚厚的刘海盖住的伤口惊了一下,——那伤口还在触目惊心的冒血
‘要找专业人士了…’白鸟想着,毕竟是第一次实践一时不知道怎么和他沟通
“和我一起去包扎一下伤口,可以吗”
“...好”
白鸟带着平菇去挂了一个号,幸好人少,没等很久就排到了。带着平菇进了科室,平菇披着白鸟给他的一件薄外套,平菇任由医生乱碰他的脑袋,同时白鸟在给医生叙述些不知道什么事,平菇并没有兴趣了解
医生拿了个单子,开了些药,嘱咐护士包扎一下伤口,幸好.皮外伤,白鸟拿着单子看着刚刚进去包扎的少年,手里比划着‘平菇’这个名字
或许是脑子转的有些慢,时间过的是太快了,白鸟刚缓过神,平菇就慢慢从门口走了过来
因为穿着校服的原因,可以看到手臂上大大小小的伤口,还没有抹干净的药膏在结痂的伤口上额外明显
“一天来换一次药,伤口不要沾水”护士叮嘱着白鸟
“好”白鸟接过,随后带着平菇离开了医院
将平菇带到车里白鸟才知道哪里不对劲了,他怎么为这个陌生人做了这么多事,还准备送他回家。白鸟被自己蠢到了,但是那个陌生人居然这么听话…不怕把他拐了吗…
白鸟心里想着,开始询问平菇的地址
‘这个好人就当到底吧!’
不过平菇看起来脸色不太对,好像…呼吸困难
白鸟连忙把车发动起来,平菇也把车窗打下来,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
白鸟并没有开车窗的习惯
“…xx小区,谢谢你了…不过,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白鸟,我和你一个小区诶,不过离学校还挺远”
“嗯”
白鸟并没有聊很多,路时而起时而降的,再聊会晕车吧
“你也在…这一栋?”白鸟停下了车,平菇点点头。事先按下了要去的楼层,白鸟悬在按钮前的手又默默缩了回去
因为他们居然住同一层,而且是个对门!
他还是第一次来这里,没想到刘叔给他住的房子就在平菇家对面。白鸟想也太巧了,不过自己也挺期待和平菇相处了
上班日,白鸟换上白色衬衫和一件薄外套就出门了, 白鸟发动了车子,看了一眼后面,没想到一个红彤彤的东西出现在后座,白鸟下车查看,没想到是一百元,看起来被平菇捏了很久,也有些破旧
是藏了很久吗
白鸟按下电梯,到了科室,脑子里回想着平菇这个名字
电脑中应该存储了之前的病例,白鸟点击搜索,看见了那个半生不熟的名字,发现他的历史记录都是精神上的缺陷,从16岁开始就患病了,一年比一年更少来就医
等事情糟糕了再来责怪孩子吗
白鸟本以为平菇很早就去上学了,没想到他接待的第一个病人竟然是平菇。这次是个男人陪他来,看起来应该是平菇的父亲
平菇看起来精神比昨天还差,他整个人都焉下去了,不过,他好像…很害怕这个男人
白鸟用和病人单独谈话把男人支了出去
“你害怕他”白鸟给平菇到了杯温水,他并没有回话,只是从看着桌上的花转移到了水,也没有任何的肢体动作。平菇多想像这杯水一样平静的起伏,像正常人一样思考,像花一样绽放
而他现在像一只等待死亡的猫,冷冷的注视着一盆水
原本他能给予我身体所需
他是不幸的,他这一辈子,不停的奔跑
所以
困住我的,到底是什么
“平菇。我在你身边”
“可以…住院吗”
耳边传来男人不满的声音,打断了平菇的思路,白鸟对此很气愤,谁知下一秒男人闯门走了进来,抡起坐在椅子上的平菇一顿骂。像泼妇一样
一旁等待看病的家长可看不下去了,也跟着白鸟劝阻
用一份按这太阳穴的谩骂,平菇终于办了住院,他知道这样的冲动会带来母亲的阴阳,会是母亲眼中不争气的垃圾,是父亲不听话的傀儡。
因为生下一胎就没有生殖能力的她对平菇包含了太多希望,她时时刻刻都在看着自己的完美儿子。
不知者无罪罢了
平菇上眼皮刚刚正着打架,最终在沉重的心情中睡了下去。可惜他如此好的困意却配上了悲惨的痛局。他只能在不断的困意中一遍遍,一次次的惊醒
他是一个自杀过无数次的人,但又一次次被拯救,人本性的懦弱让他在天台上站不住脚,在刀面前还是会怕个七分
一个对死亡所恐惧的人又该怎么死亡,世界上没有“美死”只有在下坠的后悔中“惨死”在海水灌入肺中“溺死”
平菇在梦中抚摸着他曾经最爱的猫咪,他知道这是梦境,耳边是它刺耳的猫叫,是震耳欲聋的,他听到的每一个词语好像都欲望着直冲平菇的耳膜,在脑海中似青苔般不断的繁殖
猛然睁眼,是幸运的,像灾难中获救的孩子,像战胜了噩魔的勇者。平菇坐起身便看见白鸟单手靠在床边玩手机,自己的外套也不知道扔哪里去
白鸟转过头去,微微一笑,“我给你带了饭,明天要抽血,得多吃点”白鸟也不知道平菇爱吃什么,打的都是些清淡的。看着平菇接下饭盒,白鸟感到了来自老父亲的欣慰,对治他又多了几分自信。
饭盒很小,但是五脏俱全,这就是平菇进食的量了,平菇只是简单的吃了几口
不过还是这几天第一次吃这么多的平菇的胃可不同意了,感到阵阵的恶心,想吐但是又不行
他不知道人类为什么要进食,如果是为了生存,那平菇觉得不值得
他感到自己是一坨烂泥
烂泥,在世界没有任何价值,是任别人碾压和揉捏的废物
或许是吐在垃圾桶的胃酸,是剧烈的咳嗽,撕心裂肺
“吐出了五脏六腑就能摆脱这种生活吗”
他不知道什么,但又什么都知道
恶心的味道在平菇嘴里久久不能散去,泪水随之涌出
“抱歉”沙哑的声音传来,平菇一只手撑着床头柜,第一次在认识不久的人如此狼狈。不过白鸟也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罢了。气氛有点微妙,不过两人都没有作出什么举动
“一会带你去换药”
房间很宽,容纳了很多张床,但是无法传播白鸟身上独特的木质香,这让平菇感到安心,没有一丝压迫。平菇点了点头
他就像一只被救助的动物,在人类的细心照养下填补失去栖息地的悲伤
不过黎明终究是短暂的。声音似瀑布流水般涌入平菇的耳膜,要冲击摧毁般顺流而下,飞驰在空中
他的父母并没有讨论孩子的情况,只是在推脱责任
离婚后,孩子谁抚养
在大众化下人们的思想仅是顺从照顾了十七年的母亲。而不是长久不陪伴的父亲,如果
两个都不想要呢
于是他们决定在平菇生日之后离婚,占着谁也不想在18岁之前付抚养费的问题
还是一样的房间,平菇在科室呆了很久,白鸟每次下班就会来平菇的床边呆很久,但是今天换平菇了
于是“高考”这个话题推上了桌,平菇总是往坏处想,白鸟也是很耐心的劝说,就依平菇休学了一个月,都不知道落下了多少知识
里高考只有96天了
可是又怎么会像“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呢
白鸟可以看到平菇的悲伤 ,一份中式教育毁了多少孩子?
平菇只是一味的想,自己什么都做不好,人生要废了。一时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只是迷茫的躺在沙发上
人为什么要活着,为什么要学习,只是在有意识的时候证明自己吗。那还不如不活。平菇不知道,他不想回家,“家”成为了他的束缚带,连“家”这个房子都没出去,又从何谈自由。他好累,真的好累
白鸟看着平菇沉默不语,刘海内是哭肿的眼皮和血丝的眼睛,就算是蔚蓝的瞳孔也无法拯救那曾经亮过的眼睛
他发现平菇真的好瘦,因为衣服加了棉才显得正常了一些,白鸟很难想象平菇长袖下的情景
他想现在应该比之前可能好的多吧
平菇猛的抱住了白鸟,冰凉的皮肤触上温暖的阳光,着像沙漠中的绿洲,他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反正抱住就对了,白鸟也并没有松开
平菇突然对白鸟有了不一样的感觉,眼眶又红了起来,好喜欢白鸟,可是自己是一个糟糕的孩子
很恶心,好恶心
平菇突然的拥抱和离开让白鸟还没有缓过来,只是呆呆的站着
白鸟还是像往常一样回了家
他感到心中的空虚。他总是觉得少了什么东西
冰凉的冷汗似春雨般淋湿了背,白鸟从床上惊醒,他不敢相信他梦到了平菇对他诉说自己对他的爱意
这太荒谬了
白鸟在床上努力回想着梦里的情形。梦里的平菇跳海了,像折翼的飞鸟缓缓下坠,时间好似被放慢,他甚至可以想起他的表情,他在梦中给自己展示伤口,那个令人害怕的疤痕,跳下水,会很痛吧
还是跟往常一样的出门,白鸟向来都会穿一件风衣出门的,一样的路,还是一样的人
不过还是感觉少了什么
不过梦毕竟都是相反的嘛,但是为了不让自己的情绪接触到病人,白鸟选择了请假,他路过平菇的病房,床的前端绑上了布制的束缚带,一只紫色的手环在洁白的房间内显得十分突兀
白鸟很自责,原本的悲观主义者人群会对人的悲伤无限放大,有一定的共情,也会将矛头指向自己
是他的治疗失误
不过那个孩子快生日了吧,这个假请都请了,也不能待在家里混日子
是难过的,平菇并不想跟眼前另一个医生了解自己的精神状态。他并未开口回答问题,因每天都是那么几个问题,有什么好回答的?平菇心里想着,这真的毫无意义
冷漠,麻木,敏感,他这种人活着到底有什么意义?平菇踢走脚下的石块,石头顺着到了一片草丛,发亮的,好似有一种魔力吸引着他靠近。他像穷人看到金子般抓紧了它,白皙的皮肤上蘸染了血渍,平菇和镜片中的自己相视,努力的扯出一个微笑
也真够难看的
平菇晚上就被安排到单间病房了,他不懂
为什么要和同病相怜的人在一起?和心理都有缺陷的人,有什么作用吗?!
我想逃离这个地方。的念头冒了出来,平菇用尽全身的力气爬起来,针头还在滴着水,手上冒着血。还有打不开的门,平菇几乎崩溃
变得狂躁不安,但是没有力气的他又何来造反,只有毫无意义的眼泪罢了。
白鸟左逛右逛,因为考虑种种,第一怕平菇会自残;第二怕平菇自杀;第三怕平菇自我伤害
…
当不知道送什么的时候,或许一个拥抱是最好的礼物
他有些后悔了,因为替班医生告诉白鸟平菇的状态并不好,已经打了镇定剂在床上。白鸟觉得他现在安逸的状态与他形成了讽刺。
从高中父母离异到现在,他从来没有对一个人如此上心过,经管自己是以医生的身份。但是他从来就没有这么用心的挑过礼物
他渴望去拯救更多的人,想有这想上帝一般怜悯的心,幸好他现在做到了
当遭受霸凌的人成为一个人心理医生,就代表他重获新生,这对他的种种考虑似乎暴露了真相
直至第二天上午,白鸟并没有睡一个好觉,辗转反侧,银色的发丝垂钓在床沿,手里扒拉着书,眼睛舒适的半睁,或许他早已陷入了人间
的繁忙,来不及去看世间的繁华
不过还是要积极面对的,不是吗?
白鸟踏进诊室的门,第一时间脱下外套找平菇,可是那个男孩并不在病房,询问过后再去寻找,结果终还是扑了空,只剩孤零零的病床
门被敲响了,白鸟应了一声,一个护士脑袋撇进来“平菇在楼下草坪找到了,他睡的很沉,所以上午的咨询调到下午,实习生也如上”
“我了解了”白鸟拿起桌上的咖啡漫无目的的刷手机,直到十点才想起来得去接实习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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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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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爱你,因为我的心应你而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