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一

王默谨慎地隐藏在最后一排座椅间，冒出个脑袋来四处看看，确定周围没有人影之后才看向场内。

冰璃雪姿态优美，冰场就像是她的家，在冰上舞动就像是在家中的木地板上腾身、飞跃，没有对摔倒的恐惧，也没有对寒冰的畏惧。

她看上去很熟悉，不只是对成绩的追求，更像是热爱这一片冰面，热爱这里的一切。不知道为什么，反而诡异了许多，冰公主的高傲藏在她的骨子里，她不屑于与人类为伍，这么热情的爱着一项人类运动看上去有些匪夷所思。

她手掌心撑着的椅子忽然发出了‘咕嘎’的怪异声响，像是底下的螺丝发生了什么松动，连带着椅子也在发出声响的同时倾斜了一下。

王默的心顿时一沉。

她想到了一件很久以前的事。

读高中的时候高中有一间很大的梦剧场，能够容纳近千人，走的时候每个年级会轮流出一个班来打扫卫生，当时她排在班级后面，本来就是轮流在后面进去打扫卫生的那批人，她收拾着地上的空矿泉水瓶时已经有点微微的黑色，她蹲在地上拾起瓶子时，手下的椅子也发出了这样的声音。然后她就听见了门锁声，有人将她锁在了梦剧场里，她急急的站起来，眼前一片漆黑，视线扭曲，但是梦剧场里一个人都没有。

被人锁在了里面。

一模一样的声音，但是市立滑冰馆的椅子和他们学校的椅子怎么可能一样——她眼前的椅子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变成了高中梦剧场学校所使用的椅子。

这又是发生了什么？

王默抬眼看去，不知何时，滑冰馆中独舞的冰璃雪消失了。

只有一道孤独的白光孤零零的照在地面上，冰面上就连冰刃滑出的轨迹也消失了。原本幽蓝色的光竟然有些发黄，像是初生、或者是落幕的日光。

“我的……回忆？”

掌管回忆的仙子？仙境有这么一号仙子吗？

忽然嘭的一声巨响，原本好好待在窗沿上的玻璃猛地炸开，幽蓝色的光又一次投进了这间梦剧场。

王默眼泪还挂在眼眶里，呆呆地转头看过去，是小水母——或者用大水母来形容更贴切一些，祂的触须砸碎了玻璃，撕裂了门框，露出一个残破的开口，好叫王默通过。

王默跨过一地的木头碎屑，被水母的触须抱起来圈一圈，大水母又慢慢变了回去，变得小小的，贴在她的胸口，像一捧如梦似幻的果冻，可爱极了。

王默抱着水母猛地亲了两口，眼前的场景又一次发生了变化，她回到了滑冰馆，瘫坐在地上。

冰璃雪还在冰上舞蹈，甚至还是刚才那个腾身飞跃的动作。

时间仿佛从无限长坍塌成了短短的一瞬间。

王默手下的桌椅忽然也变得有些不一样，和刚才瞬间所看到的梦剧场年久失修的椅子不同，这里的椅子崭新，甚至还有些冰冷。

她一瞬间抓住了如同火花般闪烁的灵感。

“这里是……我的梦。”

“不对……应该是，我们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