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零六

那只怪物确实是具有人型，散落一地的长发将他的面容遮住，无数不仔细看便看不清的细细黑雾将他缠绕起来，那些黑色雾气就像是逮住猎物就不会松口的水蛭，紧紧地缠绕着他，趴在他的身上，饮尽他最后一滴鲜血。

凑近来看，王默不得不屏住呼吸，以至于炙热的眼泪从眼眶滴落之时，她几乎要呼吸不上来。

“清……清漓？”

鼻腔和喉咙都被堵塞，声音黏黏糊糊的堵在嗓子眼说不出话，王默在铺天盖地的晕眩中扑到“怪物”的身边，试图触碰这只不知道为什么受了重伤正在苟延残喘的“怪物”。

就着指尖微弱的火焰，王默看清了他的面容。

两只本应该如同夏日清透阳光下的眼眸浑浊不堪，龟裂的大地一般浑浊二撕裂的色泽在眼瞳中倒映着扭曲的少女，就连那点柔软又温暖的火焰也变得扭曲混乱，跳动的烈焰不安地摇晃。

王默在水清漓的眼瞳中看不见她的倒影。

下一声嚎叫惊醒了她。

“等、等等，你怎么了？清漓？清漓？看看我……看看我！”王默眼疾手快的抓住他胡乱挥动的手臂，眼神灼灼的试图搞清楚水清漓现在究竟是怎么了。

不知道究竟是那点火焰刺激到了他，还是少女忽然的靠近、人类的体温又或者是什么相关的东西惊扰了他，水清漓猛地挣脱王默的束缚，如同一只真正的野兽一般四肢并用的窜到一边，用着那种混沌的视线瞧着她。

王默茫然的看着这一切，试图欺骗自己这就只是一个梦境，但是罗丽与她温暖的爱之力，那样的心境却告诉她，这里和梦境、和幻境都毫无关系，这就是现实，就是他们短暂那些不再联系的无数个瞬间导致的结果。

王默又想：或许是仙力的问题。

在河流中绝望地抓住最后一根浮木的人燃起了一丝丝希望。

王默转换契约的仙力，身上的装束变为和水清漓契约时的装束，她伸出手试图与此处的水清漓建立契约。

也失败了。

有什么说不清楚的力量阻挡着他们之间的连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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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默后知后觉的捂住肚子，那里不知道为什么抽痛得厉害，她的大脑短暂的苍白，她的胃却在疯狂的抽搐，连带着五脏六腑都像是被放进了一台疯狂而精密的绞肉机，将她带着微弱神经的器官搅了个粉碎，留下呕吐物一样糜烂的身体组织。

尖锐的疼痛叫她神志清醒，扭曲的现实叫她神志混沌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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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王，世王。世王！”

王默饱含着怒火的声音尖啸着、痛苦而喘息的粗着嗓子，沙哑的喉管中喷薄而出精神承担不了负荷的怒号。

“人类。”很快的，世王回应了那愤怒的尖啸。他看上去还带着些微的笑意，高高在上的品尝了这顿还算是不错的餐前甜点，“你现在要和我交易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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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笑，在嘲笑我吗？

还是在嘲笑手下败将的水清漓？

我不明白。

我不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