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姬若风果然又来了一趟。
苏白微没管他是如何做的，只替他挡住了前来试探的萧若风和雷梦杀，等百里东君慢慢去悟。
而与此同时，大考初试的考题也已经满天飞了，是一个百里东君看了一定会生气的考题，因为这会显得他的努力毫无用处——文武之外。
只能说当李长生把初试考官定为柳月之时，天下人便该料到这个结果，学堂公子，绝世之人，又岂能以常言论之？
不过不管百里东君准没准备好，大考都在三日后准时开始了，地点是一个很特殊的地方——千金台，天启城第一赌坊。
往日便极为热闹的地方，如今更是人满为患了，什么公子少爷的，连带一大堆护卫，简直挤得人不能呼吸。
“让一让！”少年怒喝一声，骑着烈风驹赶了过来，望向眼前的一团乱麻，颇有些恼火。
“疯了！想吃牢饭？！”雷梦杀见百里东君又要当街纵马，飞身上去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领将人甩了出去，少年一时不察，结结实实地摔了个狗吃屎。
雷梦杀！！百里东君内心咆哮，可恶，竟然让他众目睽睽之下丢大脸，白微姐姐一定看到了！一定会笑话他的！啊啊啊啊啊啊！
“兄台，初次见面，不必行此大礼吧？”他正咬牙切齿，却听一道带着几分笑意的声音从上传来，百里东君抬眸，只见那人一身灰袍，脸黑乎乎的，活像个乞丐。
他若无其事地爬起来道:“你也是来参加大考的？”
那人道:“在下叶鼎之，的确是来参加大考的。”
“就你这模样也好意思取笑我？”百里东君嗤道，他张口还欲说些什么，余光突然瞥见一道身影，少年暗淡的神色倏地明亮了起来，兴奋道:“白微姐姐！”
“收敛一点。”苏白微淡淡道。
少年抿了抿嘴:“哦。”
叶鼎之这下倒有些新奇了，这青衣少年刚在他面前明显傲得很，却对这女子如今顺从，他看向苏白微道:“阁下也是来参加大考的？”
“我是来参观的。”苏白微道，“东君，你该进去了。”
百里东君应好，又对身旁的叶鼎之道:“喂，我叫百里东君，我们一起进去吧。”
他将考牌交给门口的学院教习，叶鼎之也有样学样。
千金台里考生几乎都到齐了，每一个人都分到了出奇大的位置，生怕他们作弊似的。
考试时间是十个时辰，既然早就知道考题，百里东君自然是准备充分了的，他让帮工去找雷梦杀拿自己想要的东西，随后竟慢悠悠地开始看戏了。
考试刚开始便有人交卷了，第一位便是白衣门的段白衣，交的是棋术，可惜，他下不过柳月公子座前的小童灵素。
而正好此时百里东君要的东西也到了，正是一袋糯米，一个小锦囊，一床棉被和一个坛子。
“怎么？”他身旁的叶鼎之打趣道，“你是准备先吃个饭，再睡一觉么？”
百里东君白他一眼:“你又准备了什么？”
叶鼎之不言，倒是门口传来一阵轰动，只见一个肌肉虬结的壮汉扛着一头牛从外走了进来，每走一步地都颤了颤，他将牛摔在地上，看向叶鼎之:“刚刚杀的，新鲜着呢。”
叶鼎之:“看出来了。”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场中已经陆续有人交卷了，一个叫燕飞飞的神偷，一个叫尹落霞的赌王，也是精彩。
百里东君心无旁骛地酿着酒，而旁边的叶鼎之也开始烤牛，分明才认识没多久，他却话多得很，问这问那，百里东君严重怀疑自己碰到了雷梦杀二号。
他微微皱眉，回了叶鼎之问他要多久的问题:“差不多等香烧完。”
他耐心不多，但对于酿酒一道，他愿意慢慢等，一点一点激发出它的味道。
这等待的时间刚好可以用来看看别人，剩下的世家公子，名门望族不是比棋就是比乐器，乐器的考官是洛轩，能过的人寥寥无几。
有点意思的是一位铸剑师，名叫林在野，搭了个炉子几乎要把周围的人都烤熟了，不过他的确有真本事。
更有意思的是一位叫诸葛云的男子，奇门遁甲之术将场内的年轻人都困住了。
这天启，还真是个卧虎藏龙的好地方。
时间滴滴答答已经转过了九个时辰，参赛者和考官都困得不行了，考生也只剩下零星几位，叶鼎之直接睡了个囫囵觉，百里东君倒还算有精神，因为他知道，苏白微一直在台上。
时间只剩了半个时辰，叶鼎之悠悠转醒，听见有人交卷，交的是酒，那个人却不是百里东君，他起身看向脸色有点黑的少年:“怎么？晚了吧，如果这个人的酒比你的好喝，你就没机会了。”
百里东君不为所动:“没有人的酒比我好喝。”
可当他看到那酒不仅递到了柳月面前，竟连在看台观看的苏白微也得了一杯时，眉心还是忍不住跳了跳。
苏白微抬眼看了一眼少年，知道他已经猜到了什么，干脆放下杯子不饮，继续静坐在原处。
百里东君垂眸，心落到实处。
果然，那酒虽是好酒，却是陈酿，作弊的人自然要扫地出门，时间又转了半刻，百里东君嗅着空气中淡淡的香味，便知道是时候了。
他将早就醒好的糯米团子往坛中一倒，自信道:“考生百里东君，交卷。”
只是少年的第一杯酒，却没有给考官，百里东君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琉璃杯，斟满后飞身上了看台——他的轻功向来是很好的。
这酒没什么醇香，瞧着也似水一般清亮，他递给苏白微:“白微姐姐，第一杯给你。”
“你方才为何不喝那人的酒？”
苏白微悠然一笑，抬手接过酒杯，并未一口饮尽，而是浅酌少许，而后道:“此之一味，胜过方才三味。”
百里东君朗笑，仰头将那杯被搁置了酒饮尽:“说得对！不过这酒虽不及我的，也能入口！”
少年心中大快，大笑着跃至台下看向正在试酒的考官:“不知我这过早酒，能过初试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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