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差了点。”
百里东君看着一字排开的酒，略微调整了一下顺序，从二楼俯瞰的雷梦杀挑眉:“这是……北斗七星？”
“七盏星夜酒。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瑶光，请君饮之。”百里东君笑道。
七盏星夜酒，当真被他酿出来了啊。
苏白微放下车帘，不由又有些吃味了:“这么好的徒弟，这么好的酒，倒被你捡了便宜。”
李长生不接招:“怎么我看着，他好像更喜欢你啊？”
“或许吧。”
苏白微打开酒瓶，细细品着那七盏星夜酒，果然是好酒啊，只是这种程度对她这个境界的人来说，已经没有用了。
她转而一口饮尽，随后道:“你那后人很痴心啊，我赌他会来送你，他太执拗了，也很聪明，这个秘密瞒他不住。”
李长生无所谓道:“那我就告诉他。”
“那就随便你喽。”苏白微伸了个懒腰，“小师弟，下一次见面就真是小师弟了，记得乖乖叫师姐。”
“告诉东君和长风，别担心我。”
“有缘……自会相见。”
……
是以百里东君拿到了秋露白，司空长风也提回了自己的枪，出门走到马车边想要分享喜悦之时，马车内已经空无一人，只有李长生坐在车辕上漫不经心地喝着酒。
百里东君愣了愣:“白微姐姐呢？”
“躲人，溜了。”李长生道。
“躲谁？躲去哪儿？”百里东君垂下眼睫，白微姐姐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谁也拉不住她，谁也管不了她，竟有一天也要躲着一个人么？
“不知道是谁，也不知道去哪儿了。”李长生将酒一口饮尽，拉紧了缰绳，“臭小子，天下无不散的宴席，我们该走啦。”
司空长风此时终于从苏白微的离开中回过神，只是还有点淡淡的忧伤，只不过匆匆几面，竟又不知何时才能相见。
他看向百里东君:“你们今夜就走？”
“是啊。”百里东君微叹，“原以为会在这天启城住很久的，没想到离开是那么快的一件事。”
快得他只拜了个师，酿了个酒，而如今，他再酿一壶桃花月落，游一次心心念念的天启城，就又要离开了。
只是此行的目的地是江湖啊，快意恩仇的江湖啊，又如何能不让人心潮澎湃？！
“师父，我们要去哪里呢？”
“世上有一座城，可称风花雪月，人间至美，我们去那里。在西面，此行过去有千里，正好可以一眼观尽天下。”
只是此行，怕是真的会孤单了。
白微姐姐不在，赔钱货也要回药王谷，只有师父陪着自己，罢了罢了，江湖本身就是个热闹的地方。
更何况——人生何处不相逢！！
只是走着走着，方至易水河畔，就被一人拦了路，那人戴着恶鬼面具，手执长棍，正是姬若风。
李长生轻嗤一声:“还真来了。”
来了好啊，来了当他的冤大头。
答案？答案……人为什么总是纠结于答案呢？活得糊涂也很好啊，他就这么稀里糊涂又明明白白地活了好多年。
“要得到我的答案，学堂小先生的身份你怕是比我更清楚，天启琅琊王，北离九皇子，他以后要做的事，你得帮他。”
李长生提步一跃，落在易水河上，单脚踏在河浪之上，却如履平地，他纵身一跃，长剑一抬，只见整个易水河的河水都被引于剑上，月光之下，李先生真如仙人一般。
“你要答案，我便告诉你答案！”
“纵横江湖三十载，以学堂之名震慑天下者，是我！”
“六十年前冷暖双剑，一战胜名剑山庄魏长树称昆仑剑仙者，是我！”
“九十年前一身布衣，一柄残剑斩断魔教东征之路者，亦是我！”
“而那一百二十年前，与诗仙同饮同眠同创诗剑诀者，还是我！”
“还有你想知道的，一百五十年前靠一己之力创下百晓堂的人，是最早的我！”
“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我是你的祖宗，你对你祖宗用棍？放肆！！”
他如愿给了姬若风答案。
李长生将剑压下，易水河也恢复平静，他稳稳地踩在水波上，每走一步，容颜就一点点变化，皮肤越来越细腻，眉眼越来越清秀，成了个俊美的少年郎。
李长生没在意自己的样貌，而是喃喃道:“师姐啊，又是三十年了。”
清凌的水波映出他清俊的眉眼，都像极了少年时，只是一颦一笑间，早已没了旧时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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