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么多人都没能把我弄死,如今想让我死?不可能!”
叶鼎之玄风剑抵地,支撑着身子一点点站起,只是似乎起得格外艰难,俊逸的额头上青筋暴起,冷汗如雨。
“天启城中十个有九个都能碾死你,谁给你的自信?”苏白微剑柄下压,只是真气不再攀升,瞬间便将叶鼎之又摁了下去,“我不出一剑便能杀你,谁给你的自信!”
竟敢出现在景玉王府的婚宴,他可知今日有多少人盯着这个地方?他可知有多少人想杀他?若非今日她在,宫里早就动了,真以为他能神不知鬼不觉离开么?
“自然是我自己!”叶鼎之暴喝一声,真气狂涨如潮,他顶着重压一点点站了起来,肩背依旧挺直:“我十九岁便入逍遥天境,我一剑横扫同辈,更是未来的天下第一!我为什么不能自信?!”
“好得很。”苏白微收回碎寒,神色终于松动些许。
“叶鼎之,剑谱现在我不会给你,但也不会给任何人,我要你西行游历,去将你前面十几年走过的路再走一遍,届时我会将境界压至金刚凡境,若你能胜我,便再来讨要吧。”
“你为何如此帮我?”苏白微虽处处压着他打,却从未伤及他的性命,反而暗藏提点,叶鼎之又不是百里东君那个傻子,自然看得出来。
苏白微冷然:“没有原因。”
想做就做,不想做就不做,哪有那么多原因,做事真要处处计较,岂不累死?
既然说了,她干脆直截了当地讲:“剑,乃百兵之君。君子死,冠不免剑不除,此为君子佩剑之道。”
苏白微继续道:“剑胚需经千锤百炼才为剑,剑客也当如此。一个剑客最先锤炼的是剑意,其次才是剑法。”
而每个人的剑意,自然是不同的,只因每个人执剑的意义也不同。
叶鼎之握紧了手中之剑,神色晦暗,不知是否听了进去,只听他道:“那你呢?你的剑意是什么?”
苏白微嘴角轻扬,语调却低沉泛冷:“杀人心。”
杀尽天下挡路之人,为这世界划出一道坦荡通途,是她年少时的夙愿。
只是这些年来,碎寒已太久没饮过血。
她闭了闭眼,转身欲走:“言尽于此。”
“杀人心……”叶鼎之呢喃一句,抬眸看她要走,连忙叫住了她:“苏白微!”
他还是忍不住问出那句耿耿于怀的话:“百里东君和我究竟有什么不一样?为什么你对我们总是两种截然相反的态度?”
为什么你的温柔只给他一人,而旁人只能舔舐那点从指缝里流出来的平淡温和。
“还是没有原因。”苏白微转头看他,“叶鼎之,这世界上很多事因果循环,唯独感情,没有原因。”
也往往说不清。
苏白微飞身上了屋檐,清明的神识让她很快捕捉到远处乱窜的几道人影,她无奈一笑,真是……要打完了才赶过来。
也对,他们并不知她俩在哪里。
苏白微刚准备去寻他们,就听身后又传来一道熟悉的呼唤:“苏白微!”
“还有事?”苏白微回眸看他。
她不知道自己冷淡的眉眼有多招眼,便如冰霜般沁人,又因那点隐约的不耐添了几分稠艳,得风偏爱的几缕墨发轻扬着,更衬得整个人自由潇洒,无端勾魂摄魄。
叶鼎之愣了愣,一时心跳如擂鼓,再也想不起旁的话,最后干脆道:“我喜欢你!心悦你!”
苏白微闻言一顿,她看向几乎要近在咫尺的百里东君等人,眉头紧蹙,罕见地生出一抹愠怒,这人莫不是被打傻了?!
碎寒剑终于出鞘,苏白微抬手往后一剑斩下:“胡说八道!”
这一剑比先前的每一剑都来得更快、更急,虽不是直接冲着叶鼎之去的,四溢的剑气却震得他心口一疼,生生吐出一口血来。
但叶鼎之捂住胸口,竟还在笑,笑得胸腔不停振动,他低声道:“我不是胡说八道。”
我也想了很久,我也刚刚才确定。
我喜欢你,不是胡说八道。
是深思熟虑。
可是那个人也听不到这句话了,她走得很快,只为去找她的百里东君。
叶鼎之啊叶鼎之,他自嘲一声,这次是真的栽了,也是真的输了。
——————————————
扛起小叶就走(顶锅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