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时间紧迫,二人干脆放弃骑马,一路瞬行到乾东城,那时已有两队整齐的骑兵陈列在镇西侯府门前,高举着萧氏皇族的神鸟大风旗,正是天启城的金吾卫。
排场还真是大啊。
百里东君神色冰冷,但他已不是个横冲直撞的毛头小子了,只与苏白微对视一眼,而后从后院翻了进去,没想到刚跳下院墙就和百里洛陈面对面碰上。
百里东君:“爷爷!”
“东君,”百里洛陈拍了拍他的肩膀,朗笑道:“回来就好。”
百里东君疑惑道:“爷爷您不惊讶?”他记得他没告诉过他们自己要归家的消息。
“不惊讶。”百里洛陈摇头,“因为我知道,只要你听到消息,就一定会赶回来的。”
他看着自己阔别一年多的乖孙,忍不住欣慰地笑了笑,随后才对苏白微点了点头:“苏姑娘,这些天多谢你照顾东君了。”
苏白微:“侯爷客气。”
她环顾四周,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今日就要走?萧若风也太急了。”
“他怕出变故。”百里洛陈面色冷峻,冷哼道:“更怕我越想越生气,让他走不出乾东城,甚至走不出镇西侯府。”
“看来他还是不够了解你。”苏白微耸了耸肩,“不过没关系,不了解才是最好的。”
神秘在某种程度上意味着危险与震慑。
“为什么?”百里东君听得迷迷糊糊,忍不住开口,“这又是什么说法?”
“你自己去悟。”百里洛陈摸了摸他的脑袋,蓦地轻叹一口气,“我们该出发了。”
……
五百金吾卫护送着一辆马车从乾东城狂奔而出,威震天下的血衣镇西侯就坐在马车内,但马车却极为古朴破旧,就连身边的随从也是寒酸至极。
一个拿七星刀做烤全牛的王姓厨子,一个有着一口好嗓的花楼阿姐苏媛,一个面如冠玉的冷脸少年,一个身材佝偻的马夫,还有一个平平无奇、看上去手无缚鸡之力的中年女子。
而马车之外,另有一个相貌普通的年轻人,脚踏追风神驹,一马当先地越过所有金吾卫冲到了最前面。
他的样子丢进人堆里找不出来,也让人转头就能忘掉,偏偏身上有一股难以名状的气势,竟能把在场的众兵士都压了下去。
年轻人走到最前边的首领面前插科打诨了两句,便又嬉皮笑脸地退回去了,但还是在马车的前方。
突然,天边传来一道尖细的鸣叫声,所有金吾卫立即严阵以待,只恐敌袭,却见一只小小的白鸽扑腾着翅膀飞到了车窗上,紧接着一双麦色的手将鸽子捉进了马车里,片刻后便放飞了。
“出什么事儿了?”百里洛陈掀了掀眼皮,淡淡道。
“无事。”中年女子将信纸攥进手心,那信纸倾刻便化成了齑粉,她随意朝马车外洒了出去,才懒洋洋地靠回马车上闭目养神,“只是今晚有客要来。”
百里洛陈:“什么样的客?”
“河中之鬼。”
不远处——
“你说老爷子是不是疯了,这样的单子也敢接?”留着一撇小胡子的年轻人一边走着,一边把玩着手里的匕首。匕首锋利,还不易掌控,他却玩出了花儿来。
身旁的背伞男子面容俊秀,目光凛冽,只自顾自向前,并没有搭他的腔。
小胡子好似有些挫败,手里的匕首转得更快了,他微叹一口气:“真是没有心啊。我们要杀的可是杀神啊,杀神能被我们杀死吗?”
“不只是他,”背伞男子顿了顿,才道:“我们要杀的不止百里洛陈,还有萧若风。”
小胡子笑了笑,才道:“我记得他,学堂小先生。”
背伞男子淡淡补充:“北离琅琊王。”
“真是一听就让人瑟瑟发抖的名号。”小胡子缩了缩肩膀,似乎要抖一地的鸡皮疙瘩,只是握住匕首的手更紧了,嘴角也挂起了一丝意味深长的笑,“但我有点迫不及待了呢。”
背伞男子转头看他一眼:“别冲动。”
“无趣啊,跟你一起搭档总是能很快完成任务,也总是很没劲。”小胡子伸了个懒腰。
“两年时间就快到了,”他扭了扭头,喟叹道,“下一次任务带十七去,一定很有趣。”
背伞男子又没搭理他了。
两人走到了山边,俯身望去。
浩浩荡荡的一队金吾卫护送着那架马车正极速前进着。
他们看起来已经很累了,更何况金吾卫本就不堪一击,小胡子轻轻一抹自己的胡子,笑了。
是动手的好时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