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下雨的,听着谢宣的故事,渐渐入了迷的玉京不清楚。
谢宣打算告辞离开的时候,被玉京委屈巴巴地拉住衣摆挽留:“谢先生……”
第一次一个人在陌生的环境生活,玉京害怕孤独也是情理之中,谢宣想。
他也没看见玉京这小院里其他伺候的仆从,于是问道:“你这里……就没有安排个人伺候你?”
“我其实会烧饭的,娘亲并没有因为我身体弱,就把我当脆弱的瓷器。”
听了这话,谢宣稍稍地对慕雨墨有些许改观。
玉京没有松开抓着对方衣摆的手:“只是,我还不适应这儿的一景一物……”
“所以,你在害怕?是想让我留下陪你?”谢宣殊不知自己此刻比苏昌河还要坏,笑得很怪异。
玉京缓缓点头,刚好这时响起了惊雷,吓得他跌出座椅扑进了谢宣怀里。
抱着人耐心安抚的谢宣自然注意到,玉京非常害怕,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谢、谢先生,您别走,不要走……”玉京也把谢宣抱得紧紧的,生怕对方下一刻就抽身离开。
谢宣心软了,这一时的心软究竟是为什么目的,可能此刻他自己也说不清明。
玉京在他怀中逐渐呼吸轻浅起来,低头一看,竟然是睡着了,这也太心大了。
万一呢,万一他是个人面兽心的坏人,拉去宰了都找不到求救的对象吧。
谢宣又有些不太欢喜了,这孩子这么容易信任他这个刚认识的叔叔,可见是他长辈保护地太过。
玉京的身体轻盈,抱起来时就跟捧着一堆羽毛似的没什么份量,他真的很瘦。
也不是营养不良的那种瘦,只不过本身就病弱,活脱脱是个转性的西子。
倘若那吴越故事中的西子是玉京这般模样,当下谁人该是范蠡还是夫差?
谢宣甩了甩头,想把脑海中忽生的杂念清理出去。
大雨淋漓,雷声又接连响过三四道,谢宣唯恐玉京再度惊惧,一直这样抱着。
天色擦黑之际,雨势渐渐变小,观察到不会打雷了谢宣才把人抱回里屋。
而后,他冒着雨离去。
当谢宣带着热气腾腾的饭菜回来时,看到玉京居然就蹲在门口,好可怜!
“谢先生!你终于回来了……我猜现在天黑了是不是,找不到蜡烛……”
已然换过衣裳的谢宣,撑着桐油伞几步跨越小院到了门口,“什么时候起的,怎么不在屋里?”
“我想‘看着’你回来,我猜到你是去买饭食了,要是我猜错了就……”
谢宣接过话来:“就怎么样,就让自己饿着吗?”
“嗯。”玉京身上被风吹过来的雨打湿了不少,需要换一身,谢宣收了伞就直接带着人往里走。
箱笼里有几套崭新的秋装,都是慕雨墨提前给他备下的,谢宣给他选了身暗红蜡染的鲤纹襕袍。
玉京自己摸索着换好衣服,打算出去吃饭时,被分隔内外室的屏风撞了。
计较起来,其实是他自己不小心没注意到这扇屏。
谢宣过去把这扇折屏给挪开了几步距离,如此就不影响玉京一个人起居。
两人坐下来开始用饭,屋中还燃着噼啪作响的炭火,主要是玉京需要它。
谢宣一边吃一边观察玉京的喜好,虽然他都没有意识到自己正在这样做。
屋外雨声渐渐稀落,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
饭毕,谢宣要去食肆送还碗筷,他走之前特别向玉京说明了自己的去向。
夜悄悄,水滴声静,玉京不知道几时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