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睡了多久,朦胧中似乎有人在叫自己,远远近近,听不真切,直到声音越来越近,她才听出应是有两人对话,“大人随我走了好几个时辰,好不容易缓会儿,你非要把他叫起来,你说你!”“余大人!余婴主事!余小公子…”声音越来越远,但仍能听到身旁一人压低声线道,“都叫你别喊了,从你的中军大营一路喊过来,大人一会儿真被你吵醒了。”“啊呀,你懂什么?别推我…”
余小鱼听的真切,那拦着不让人喊的是江玦卿,她知道这人是想让自己多睡会儿,可万一真有事情,她也不能给人添麻烦,于是刚忙起身,只随便披了件外衫,就出了帐门去寻,夜风嗖嗖刮着,军营各处星火点点,当日捉了哲别做人质,这几日就等着丹蚩退军,营中上下都十分振奋精神,想着离战事结束也不远了,是以她甫一出门,就有兵士来报,
“大人,今夜秦少帅犒赏三军,中军已燃起了篝火,您可要去看看,”余小鱼冻的瑟缩了下,抱住双臂。还未等她想好去不去,远处已有人快步向前,“我就知道余大人肯定要来,这江小四惯会扫人兴致的,不必理他。”他说着,神色十分兴奋,言语又有些滑稽,余小鱼到底被他逗的笑了,寒夜里笑的躬身,将自己抱成一团,“秦大将军亲自来请,我怎能不去?烦请稍等,我回去换件衣裳。”“大人,凉州夜里寒凉,你可要着上轻甲才是。”“自然,听凭大将军吩咐。”
可怜余小鱼一介文官,从未着过甲,门外秦有城和江玦卿等着,虽是新近荫封,可也是军中主帅,她哪里敢怠慢,于是手忙脚乱,越急越穿不好,反正今日又无敌军来犯,余小鱼便随意套了套,匆忙便出去了。
秦有城打量了她一眼,眉目微不可察地皱了皱,而后直接上手,抬起人的胳膊,将袖甲肩甲重新系紧,他身量不如玦卿高大,环过腰来系余小鱼身后的绑带时,呼吸声停在耳侧,余小鱼微微侧头躲开,鼻尖就磕在他的肩甲上,她忍着痛,鼻头却显然的开始红了,秦有城复又蹲下身,解开她腿上的护甲一一重新系好,“我说秦大帅,你忽然召起全军,围火夜宴也就罢了,偏要把人人都叫来,又火急火燎粗手大脚,大人一个文官,脸磕上你的甲胄,都红起一块儿。”玦卿在一旁戏谑好友,余小鱼赶忙辩解,“不妨事,不妨事,我也不是什么娇生惯养细皮嫩肉的富家公子。”
秦有城闻言起身,脸凑近看她,果然鼻尖有些红肿,不自觉上手轻揪一下,“大人忍着点儿,等夜宴结束,我找来父帅留的南疆秘药给你涂。”余小鱼点头应着,跟着他们快步往中军走,脑子里却开始思绪乱飞,“什么忍忍,秘药!”她偷看当年兄长房中的话本,许多便是这样的词句,想强压下念头,可那些偷看的片段却越发清晰起来,脸上绯红一片,她低下头走路,再也不敢看那前方疾行的秦小将军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