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子弘凡有点着急了。
在机场坐了半个多小时,愣是没看见自家小朋友的身影。
机场的灯一盏盏黯淡下去,黄子弘凡嘴角扯出一丝苦笑。
看来是错过了啊。
黄子弘凡收拾好心情,无奈的走出机场。明天还有一场商演呢。
怎么可能错过呢。
石凯一下飞机就看见了接机口的黄子弘凡。那人盯着手机屏,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只一眼,洪水般的噩梦就席卷而来,让石凯几乎窒息。恐惧没过头顶,石凯攥紧了耳坠,把自己缩成一团。
不要......不要打他......
三年以来的每一个没有灯的晚上,石凯都是这么熬过来的。
黄子弘凡。
这是石凯闭上眼之前最后一个想到的名字。
再睁开眼,就已经是在回老宅的车上了。
“少爷,您好点了吗?”管家担忧的脸在眼前放大。石凯摇摇头。“没事了。”
怎么会没事呢。
那可是想了三年的人。
冰冷的门被推开。
“凯凯,回来啦。”楼梯上的女人保养的极好,笑意不达眼底。
“妈。”石凯微微颔首,随后便快步回了自己的卧室。卧室是极简风,精致而又冷漠,像这个毫无感情的家。以利益为纽带的联姻,从一开始就注定是不幸福的。
石凯闭上眼睛,倒在床上。往事走马灯一样在眼前浮现。
我这辈子过得是挺乱的。石凯自嘲道。
从哪开始呢?
从头慢慢想吧。
石凯小时候有个哥哥。
“石昱,石凯,回家吃饭啦!”种满花草的院子里,两个年纪相仿的男孩嬉笑打闹着,阳光洒落在他们身上。年轻的母亲倚在门框上,温柔地注视着他们,满脸笑意。
这是石凯记忆中最温馨的一幕。
那时候的家,还有个家的样子。
几年后,石凯没有家了。
石昱死了。
哥哥死了。
那个会在自己伤心时,从口袋里变出来一颗糖哄自己开心,会摸着头叫自己“凯宝”,被爸爸当做石氏继承人的哥哥死了。
“哥!”
当石凯看见白色床单下那张血肉模糊的脸时,石凯下意识觉得,这不是自己的哥哥。
“对不起,我们尽力了。”
难熬的几个小时过去,死神的宣判来临。
石凯和母亲相拥而泣,父亲在一旁,一支接一支的抽烟。
石昱的死不仅带走了一条年轻的生命,还带走了母亲。父亲倒是没受什么影响,又娶了一个势利的女人。从那以后,家失去了它存在的意义。
石凯被视为新的继承人,挑起了本不应该属于他的重担。
就这么浑浑噩噩的过了几年,石凯的世界里终于照进来一束光。
可后来光也消失了。等着他的是又一个深渊。
石凯躺在卧室里,只觉得整个世界天旋地转起来。
三年了,还是治不好吗。
三年了,还是忘不掉吗。
挣扎着从床上起来,就听见那个名义上的母亲在楼下喊他。“凯凯,下楼吃饭啦。”
石凯低着头,走下一阶阶楼梯。
“啊哈哈哈,阿姨,这个事吧——”熟悉的声音刺得石凯脑子生疼。
世界轰然坍塌。
石凯仿佛又被拽回那个小黑屋,殴打,鲜血,辱骂......往事走马灯一般闪现。
“不,别打我,不要......黄子......救我......”石凯把自己蜷成一团,痛苦地呻吟着。
楼下的石母听到声音,缓缓站起,脸上恰到好处的惊慌遮掩了眼底的算计。“凯凯?怎么了?对不起啊黄子,我们家石凯可能是有点害羞,我去看看。”边说边对面前人微微欠身。
黄子弘凡有瞬间的恍惚,他好像听到了自己日夜思念的人,喊他的名字。只是声音里没了爱意,只有哀求。
“啊!”石母的尖叫传来,黄子弘凡才想起来要去搭把手。当石凯的身影完全出现在他视线里时,心跳还是变得不可控。
“快打120!”
他不敢想象石凯在这三年里经历了什么。脸上毫无血色,原本有些婴儿肥的脸颊消瘦下去,像个精致又破碎的洋娃娃。
救护车赶到时,黄子弘凡已经抱着石凯站在门口。怀里的人轻飘飘的,薄的像张纸。
凯凯一定要好好的。在救护车上,黄子弘凡祈祷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