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盈想去拜访李同光。来而不往非礼也。李同光两次前来探病,她都不曾露面。若不回敬一次,只怕无形中便让李同光看轻了她。
杜长史什么?您要亲自去找长庆侯?!
杜长史自是被她吓了一跳,忍不住又确认了一遍。
杨盈对,而且孤要现在就去。来而不往非礼也,毕竟长庆侯已经来探过孤两次病了,孤现在身子渐安,自然也应该去他住驿馆看看。
杨盈您放心,这长庆侯生性多疑,多半会找借口推辞不见,这样,孤顺便还能去探探安国那帮人的底细。
杜长史这,这……不妥不妥,殿下怎么都没有和老臣商量,就自作主张了吗?
杨盈刚才您似乎也没有同孤商量,便擅自请了宁大人来商议‘密事’吧?
杜长史一愣,不由抬头看向杨盈,这才发现如意正站在杨盈的身后。她面色平静,黑眸子里却透着一股冷意。杜长史不由心中一凛,没能说出话来。
杨盈无论孤之前出过多少岔子,但请杜大人都不要忘记,孤才是那个安国人想要的迎帝使。是以,此后使团的任何重大事务,都请不要绕过孤。
杨盈孤替皇兄,也替自己,在此先行谢过。
说着她便向杜长史深深一揖,不软不硬道。杜长史面色涨得通红,连忙避过,向杨盈行礼道
杜长史臣不敢当,殿下吩咐,臣必当谨记。
说完便又转向如意,深深地一礼,致歉道。
杜长史如意姑娘,之前杜某思虑不周,犯下大错,万望海涵。
如意没做回应,只转过身,向房外不知何时出现的宁远舟解释道。
任如意(任辛)这件事不是我自作主张,而是殿下临时起意。
宁远舟我知道,我现在就护送你们过去。
宁远舟见杜长史还想说什么。
宁远舟杜大人,安国人数次欺上门来,难道你就不想让他们也吃个教训吗?
杜长史一怔,眼中豪情顿起,当即便道
杜长史那我也去!
杜长史自去吩咐使团众人准备车马仪仗,要夜访长庆侯。杨盈他们也各自房去准备,三人从杜长史房里出来,前后走在檐廊下。
既然是去“还礼,”阵仗必然要做足。这一次夜访,使团众人几乎是全员出动,整齐地列阵在朱屋青盖的华丽使车前。银甲映着月辉,冷然有光。
宁远舟同样一身饰以纹绣的黑革银甲,越衬得身形威严挺拔。他手扶长剑,昂然立于阵前,向众人驯话。
宁远舟前日安国人趁乱前来,我们应对仓皇,大失章法。若不能在今日扳回气势,日后前去安国,只会更被小看为难。所以这一回,我们务必军容严整,行动迅速。都听明白了没有?!
众人气贯长虹,齐声应道:“听明白了!”说罢齐齐翻身上马。
潼潼盯着自家眉头微皱、捂住胸口的哥哥半晌,她刚刚便发现了…刚想走过去询问,便看见如意姐姐走上前,把一小瓶药瓶递给了宁远舟。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走在街上,惹来路旁不少人驻足观望,使团的队伍一路直奔李同光所住的驿馆而去。
驿馆内的安国士兵们也立即警觉起来,纷纷涌出,持剑退后,严阵以待。这队伍来得突然,安国士兵们不明状况,紧绷着神经戒备着,却不敢轻举妄动。
宁远舟自中央肃然而来。一身黑革银甲的六道堂堂主官服辉光冷然,胯下骏马金辔玉鞍华贵辉煌,越衬得他身姿挺拔磊落,令人不敢仰视。他微微一抬手,四下里立刻安静下来。宁远舟一拱手,高声道。
宁远舟大梧礼王,特来回拜,还请通传!
安国士兵这才回过神来,跌跌撞撞地奔入院中时,李同光已然走上前来。不待士兵发声,他便抬手示意道
李同光我已经听到了。
他径直走到门前,透过门缝看着院外的阵仗,他淡笑一声
李同光这会儿病好了精神了,就想来耍威风找回场子?人家都侵门踏户了,不见,倒显得我们气势弱上一截。你去应付他们吧,就说本侯有公事在身,不——说我去附近的酒楼松快去了,冷他们大半个时辰,再见也不迟。
鸿胪寺少卿应下后,便整顿衣冠,走出门外。先看到杜长史和六道堂众人立在一侧,一人站在中央背过身看不清样貌,他便施施然走上前去,目光扫过四周,故意一笑:“嗬,这么大的阵势。看来礼王殿下的病好得挺快嘛。”
杨盈怎么?难道少卿还盼着孤继续病下去?
鸿胪寺少卿话音未落,便见前方背对着他的华服少年回过身来。那少年看上去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却生得神采俊彻。此刻金冠乌发,眉眼傲然而视,气势逼人。少卿一时语塞,半晌才尴尬地一拱手,赔笑道:“玩笑、玩笑而已。殿下玉体康复,下官甚是欣慰。还请稍入内厮见。”
杜长史敢问大人,我大梧迎帝使亲至,为何竟不见你大礼相迎?莫非安国鸿胪寺尸位素餐如此,竟然连尊卑贵贱都不分了吗?
杨盈孤乃持节迎帝使,辱孤者,杀无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