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国少卿脸色大变,担心地看向李同光。李同光眼中怒火大炽,与面露担忧的潼潼对视一眼,很快便压抑下来。他淡淡地说道。
李同光殿下不认识北磐人,但总认识这些人了吧?
他话音刚落,便有几个衣不蔽体的男子,被安国士兵牵着脖上的绳索,如牵兽一般拖拽而来。
看到这些人身上的刀伤剑痕,杨盈猛地意识到了什么,梧国使团众人更是霍地站起,目光既悲且怒。
杜长史袁将军!
宁远舟陶健!
宁乐潼陶健哥!
那些衣不蔽体、伤痕累累的男子,竟全是昔日跟着梧帝出征而在战场被俘的梧国将士!
俘虏中已有人羞愧落泪,跪地向宁远舟请罪道:“宁堂主!小宁殿主!陶健无能,丢了咱们六道堂的脸了!”他用力叩头下去,额上瞬间鲜血淋漓。他牙根咬碎,悲痛地诉说道,“我对不起你们,我没能护住柴明兄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被……”
钱昭不顾安国士兵阻拦,大步冲上前去,一把拉起陶健,问道。
钱昭柴明他们葬在何处?
陶健摇头哽咽道:“归德原边的江里……”
钱昭大恸,手剧烈地颤抖起来,目光几能杀人,潼潼快步上前,拉住欲上前的钱昭,对着他摇了摇头。
宁乐潼钱昭哥哥。冷静
钱昭看向潼潼,她眼眶微红,身体在微微颤抖,本欲安抚她,最终也只是攥紧了拳头,脚步沉重地重新回到坐席上。
潼潼也跟着回到坐席上,元禄看着她泛红的眼眶,知道她很难过,心疼极了…握着人的手,一下一下不轻不重的安抚着。
宁远舟也早已双目泛红,他轻吸一口气,压抑住心中悲痛。
自始至终李同光都无动于衷,自然也忽视了那人叫的一声‘小宁殿主’,此刻也照旧如先前计划一般,冷冷地道。
李同光既是旧识,就由你们来为贵客奉酒。
安国士兵推着陶健等人来到宴席前的空地上,跪下,迫使他们拿着酒杯,不拿就被一直不停的鞭打。
杨盈够了,长庆侯,士可杀不可辱,你故意如此,难道想破坏两国和谈吗?
李同光昨日殿下不是挺威风的吗?怎么今日就一惊一乍的,我只不过是让他们敬个酒而已,我又没做什么。
杨盈你…
杨盈一时哑然,安国士兵继续挥鞭,潼潼冷然的看了李同光一眼…立即拔出碎星,用剑柄以极快的速度把安国士兵打翻在地。元禄等人也立刻上前把跪在地上的陶健等人扶起来,宁远舟和钱昭更是砍断安国旗帜,取下披在陶健等人身上。
宁远舟吴将军,贵国也有将士在我大梧受囚,难道你希望你的那些同胞跟他们一样,受到同样的屈辱吗?
潼潼只是冷眼看了他们一眼,随即便收回剑,转身看向陶健等人。
宁乐潼陶大哥,你们乃是我大梧的英雄,我等何德何能,岂敢让英雄为我们亲自置酒。
孙朗和于十三立刻从旁端来酒杯和酒壶,一一倒满,在递到众人手上,位于座位上的杨盈、任如意和杜长史也同样把酒斟满。
宁远舟敬各位英雄。干。
使团众人皆大喝一声,气势十足,纷纷一口饮下碗中酒…碗破碎之时,如势如破竹之势。
宁远舟长庆侯,酒我们喝完了,可以让他们回去休息了吧?
长庆侯只浅笑着,丝毫不慌的应道。
李同光可以,不过服侍不力,拖下去,没人赏十鞭。
杨盈听见此话欲上前,只见任如意上前。
任如意(任辛)够了。一再变本加厉,长庆侯,你师父当初就是这样教你的吗?
李同光闻言目光一寒,手中酒杯下意识地就往如意脸上泼去,阴狠道。
李同光闭嘴!你以为自己长得像她,就有资格随意议论吗?
如意因为乔装的身份,不能躲避,硬生生被泼了一幕篱。
宁乐潼郡主!
任如意(任辛)无碍
潼潼赶紧冲上前,好在有幕篱挡着,酒全部泼在了幕篱上。潼潼欲上前,只见任如意摘下幕篱扔在地上,起身拿起酒壶便走到李同光面前,将壶中酒缓缓浇在李同光头顶,一字一句道
任如意(任辛)来而不往非礼也,有本事,你就杀了我。
潼潼看着被浇了满头的李同光,嗯,整治这小子,还是如意姐姐在行。席间众人又惊又骇,宴席上一片鸦雀无声。如意浇完酒,扔下酒壶,转身看向安国使团众人,冷冷道
任如意(任辛)不敢真动手,只敢用下作手段折磨人的鸿门宴,真是滑天下之大稽。所谓和谈,无非是你们出人,我们出钱。交易公平,戏才唱得下去。要是不想谈,那就算了。
任如意(任辛)我们走!
宁乐潼是。
李同光此时才回过神来,忙叫士兵把人拦住。安国士兵们立刻拔剑执枪上前阻拦,梧国使团自是毫不示弱。两边便明刀明枪地对峙起来——虽是战败,但国体尚在,岂能一直被安人压了气势?
李同光本欲开口,潼潼便率先上前,走到李同光身边,以极低的声音道。
宁乐潼鹫儿,你看看你现在在做什么。你难道就不怕你师父不高兴吗?你师父的教导,你都当了耳旁风吗?还有…顾念念,你不是说,她是世上最善良的女孩子吗?应当不想看见你如此行径吧。
李同光听见熟悉的称呼,还有潼潼眼含笑意的眸子…她是,承认她是顾念念了?
李同光你…
李同光站了起来,潼潼一秒恢复如常,退开微微行礼。
宁乐潼侯爷,有些事,还是莫要做得太绝为好。给彼此都留一条后路。
李同光只一瞬不瞬的盯着潼潼看了许久,随即泄气一般自嘲的笑了笑,然后摆了摆手。
李同光放他们走。
潼潼朝李同光拜礼,六道堂诸人当即扶起几位俘虏离开,安国人听见李同光话,自然也不敢在阻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