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国的天空依旧飘着雪,雪花一片一片从空中飘落,沾上了唐婉盖的盖头上。红丝绒上的一片白白的,闪着光,甚是好看。
北国的昭和公主即将远嫁塞北地区,却无一人送行,真是凄凉至极。
现在唯有绿钗陪在她身边,还有一个车夫和几个侍卫。
唐婉上了车后,看着空荡荡的宫门口,鼻子竟有些发酸。绿钗在一旁的安慰,唐婉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她就是向皇宫里望着。
“娘也不来送我了吗?”
无人应答,只有几片雪花零零星星地落在唐婉的鼻尖。她揉了揉有些酸胀的眼。绿钗说:“许是婧贵人的腿太疼了,才没出来的,公主别多忧心。”
唐婉有些固执地继续看着宫门口的方向,许是终于意识到自己等不来娘,就吩咐道:“走吧,不会有人来了。”
马车被路面的积雪和石头硌得左右乱晃,一路晃晃悠悠地走向了城门方向。
唐婉打开了车窗向外看,走得越远,越接近城门,地下就有越多的尸体。
城门破败,遍地横尸,满地狼藉,满目疮痍。唐婉实在不忍心多看,便关上了车窗。
这一刻,她在想:如果她老老实实地嫁去塞北的西凉,好好的侍奉她的公婆,五年之内北国便可平平安安地,不会再出现这种情况的话,自己也算是为国做了件好事。便是再苦再痛,也是值得的。
婚车一路往塞北驶去,越靠近塞北,雪花就飘得越大。想一阵狂风刮起了散落一地的鹅毛。漫天都是白茫茫的。连同从木板缝隙里漏进来的风都是刺骨的凉。
虽然唐婉身上穿的已经是自己最厚的那件披风,也难以抵抗这里的寒凉。她和绿钗两人不由得靠得更紧了些。
“什么都没有就算了,仅仅供辆婚车也不能供个好一点的。这是什么破玩意,还漏风。”
绿钗有些气愤,吐槽道。
唐婉轻敲了一下绿钗的头,小声警示着:“你想掉脑袋啊,别说了。”
“公主,奴婢只是气不过。本来远嫁就是亏待了咱们,要嫁妆没嫁妆,要阵仗没阵仗,就连婚车都这么破,皇上到底有没有把咱们放在眼里?”
唐婉叹了一口气,说:“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再忍忍吧,应该快到了。”
车外的景象是说不上来的好看。虽植被稀少,不见绿茵,唯有一片白茫茫的雪,但却美得如同诗画一般。
再驶得远些,便可看见零星几个郊外农家燃气的袅袅炊烟。到了这里便有几支孤零零的,细瘦的树苗。明明瘦弱得很,却支起了落在肩头的厚厚冰晶。
这一切的一切都太新奇了。
唐婉自幼在空中长大,见过的最多的不过是红色的宫墙上,那方方正正的四角天空。在这四角天空里,虽有栽得好看的红杏,梅花和银杏,却敌不过这郊外边塞的一只枯草。
也许只有唐婉这么觉得,也许只有像她一样热爱自由却一直被拘束的人这么觉得。
车子终于驶进了西凉关,这便意味着唐婉从此便再也不是北国的昭和公主,而是西凉的靖安王妃。
可她还记挂着有着风湿病的娘亲呢。
她此刻她谁也不想当,她只想当娘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