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危的话里依旧是那不可让人忽视的偏执和强势，浑身上下散发着浓重的戾气，以及毫不掩饰发现别人妄想强夺自己所珍惜的东西而产生的敌意和杀意。
“难道你现在还不知道……”卫梁脸色似乎也并不好看，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被我强行制止。
“够了，他知道，我也知道。今日有劳卫大人的关心，但是我自身的事情我自己有数，天色不早了，卫大人请回吧，慢走不送了。”我颤着声回应了他的话。
“薛姝，我看你根本心里对他从来就没数过，不然现在也不可能悖着这样的关系与伦理与他就这样不明不白的厮混着。”
卫梁气愤的说着，像一把锋利的弯刀把我的心剖的干干净净，展示在众人面前的，不仅仅是我隐秘的心思，还有掩藏不住的，龌龊的，不可见人，不愿见人的情感就这样被血淋淋的摊开。
“剑书，刀琴，送客！”
谢危黑着脸，连带着两个黑着脸的侍从将卫梁“请”了出去，府内的下人低着头来往，我用力地抓着谢危的手，用力到感觉手有点酸疼，谢危也没反抗，只是揽着我，把我扶到了我的院里。
“我和他的对话你都听了多少？”我开口，发现自己的声音是沙哑的。
屋内的仆从丫鬟点亮了油灯，我这才看清了谢危的神情，带着些珍视，心疼，又或是绵绵情意，我低下头，深吸了一口气，等待着他的回应。
“没听多少，没听懂你们在说什么，但我只知道你们关系不一般，他说的同乡人亦不是真的，薛姝的过去我再清楚不过，但是你的过去，我现在却有些摸不准了。”
谢危低声与我说着，声线带有磁性，我心跳从没有跳的如此快过，或许是被挑明了身份，又，或许是他刚刚那番宣告。
内人，他竟然就这样跟外人说了出来，明明是很无礼的举动，我却第一次心跳的如此迅速，明明知道自己应该继续装聋作哑，但在他的那双能够看破一切的眼眸中，却无法继续欺骗他。
“谢危，你相信我吗？”
我看向他，他也看着我，用那双永远带着深意，压着情绪的眼眸看着我。
“我一直都相信。”他的手抚上了我的脸颊，将我轻轻揽于怀中。
“我该怎么跟你解释，我其实不属于这个世界，我生于一个和平，稳定的世界，人人平等，没有奴隶，没有皇帝，法律严明，生活出行处处便捷，没有那么多的规矩，没有那么多的草菅人命，满地的沿街乞讨，都没有，有的是健康，文明，福利保障，有的是自由恋爱，诗与远方。虽然仍然有很多贫富悬殊，但穷者足以自保。”我努力回忆着21世纪的国家，带着些怀念，带着些失落，如果我还在那个世界，我估计也是一个忙碌于工作的社畜，受着老板压榨，早晚赶着地铁，骑着电驴穿梭于城市之中，仍旧迷茫，却足够充实，足够安全，有快速的科技，有满街的美食，有精彩的电视剧。
“难怪，这样的地方出来的你，应当是总比旁人多了些正义感，很傻，很执着，有时却很茫然，鲁莽，像是飞鸟失去方向到处盘旋。”谢危低沉的声音在我耳畔说着。
“我来到这里，是因为看了一部话本，关于你，姜雪宁，燕临，张遮，还有薛远，薛烨，薛姝以及很多人的故事，在一个机缘巧合之下我一个与她同名同姓的人，变成了话本里的薛姝。”
“所以你一直很怕我，怕我因为薛远迁怒于你，然后杀了你？”
我点了点头，从他的怀中退去，抬起头看着他，好奇问，“你不想知道那个话本里面的故事吗？”
“不需要，沉湎于虚幻于我没有任何益处，哪怕有一分好奇，就有一分困顿，一些迟疑。这是我最不屑之事，如你所言，故事线早已改变，何必纠结过往？”
我思考着他的话，却又被他打断，“我们什么时候成婚？”
我脸登的一下热了起来，用力拍开他的手，“可是就算你我关系如今心知肚明，但毕竟你的身份我的身份世人如今都已知晓，如此大逆不道违背伦理之事，你这么做不怕引来那些文官的口诛笔伐吗？”
谢危神色不变，语气却开始冷了下来，转过身去，留下一片阴霾。“我不理解，你为什么始终要介怀别人的目光？他们的想法，目光，自然是他们的事情，我只与你有关，口诛笔伐又有什么值得所惧。酸腐文人总是宽于律己，严于待人，你所在乎的纲常，礼法，伦理永远只是他们约束别人，冠冕堂皇的工具，实则他们自身亦不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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