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和煦，庭院里落英缤纷，风吹得桃花瓣飘落如雨。
“荟荟，这里！”
柳烟的儿子站在假山后，冲着远处挥手，眼里亮晶晶的。
“来了！”
一个穿着绣梅红纱衣的小姑娘气鼓鼓地提着裙摆跑来，乌发飞扬，额前细汗微冒，却笑得灿烂。
她就是诸葛荟儿——三皇子诸葛瑾与凌一的女儿。
今年刚满四岁，说话伶俐，性子活泼，从小就不太愿待在女学里抄书读字，最喜欢的事，就是和人玩“捉迷藏”和“追猫”。
“我看到你了，别躲啦！”
假山顶上的人影顿了顿，轻巧一跃就消失在枝叶间，荟荟却叉腰得意地笑：“哼，我一定会抓到你。”
侍女柳烟在旁边看着，无奈笑着摇头：“小姐啊，再追下去，您又得摔一跤喽。”
荟荟没理她，反而一把拉过柳烟的儿子：“阿烟，我们追他去！”
阿烟眨眨眼，小声说：“你每次都追不到的。”
荟荟扬起下巴，认真地说：“这次我会赢的！”
阳光洒在她脸上，像一朵盛开的梅花——倔强，又明亮。
午后阳光正暖，院中笑声盈盈。
一队太监抬着点心、果盘、糖人，还有几样宫中新出的糕点走进三皇子府。前头领着的，正是穿着锦袍、笑意盈盈的太子殿下。
“哎，小祖宗们，我给你们带好吃的来啦！”
一群孩子欢呼着围上去，尤其诸葛荟儿，最是眼尖：“太子哥哥！”
她一把扑上去抱住太子的腿，抬头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你带了桂花糕吗？”
“带啦，带啦！”太子弯腰将她抱起，宠溺地在她脸上点了一下，“就知道你爱吃这个，特意让御膳房多做了一层。”
不远处，三皇子诸葛瑾正倚在廊下饮茶，看着这一幕嘴角也不自觉翘起。凌一坐在他身旁，眉眼含笑，静静看着女儿在一堆点心中挑来挑去。
太子抱着荟儿走过来，笑着调侃：“三哥，你家这小公主，真是个小妖精，长得可爱极了。”
诸葛瑾抬眸，语气平静但不失兄长风骨：“可爱你也赶紧成婚生一个去。”
太子一听这话，瞬间仰天叹气：“我这不找不到合适的吗，就欺负我单身狗！”
“单身狗是什么？”荟儿一脸认真地仰头问。
“呃……”太子一时语塞，冲凌一投去求救的眼神。
凌一含笑接过话：“是太子哥哥给自己取的小名，意思是还没娶到漂亮姐姐的意思。”
“哦——”荟儿了然地点头，然后认真地问：“那太子哥哥喜欢漂亮姐姐，还是喜欢像我娘亲这样凶一点的？”
“……咳。”太子差点被糕点噎住。
诸葛瑾挑眉，轻咳一声：“荟儿，不许胡说。”
荟儿撇撇嘴：“我娘亲本来就很凶啊……每次我不背书，她就罚我抄三遍。”
众人一阵大笑。
傍晚，天色微暗，远处风铃叮咚。
三皇子府后院有一座小佛堂，香火不断，却鲜少外人出入。今日，院中打扫得极干净，香案前供着一张女子的画像，眉眼温和，鬓角插着梅花簪。
凌一穿着素色长裙，未施粉黛，独自捧着一炷清香跪在案前。火光跳动，她的影子拉得很长，烛焰映照着她的眼神——平静，温柔。
她轻轻将香插入香炉，跪坐良久，才开口。
“妈。”
“你放心，那个害你的人……已经死了。”
她抬起头，看着画像上的女子，语气轻得像叹息：
“不是我鲨的，是你女婿替我报的仇。”
“他做得……比我狠多了。”
她顿了顿，眼中浮现一点复杂的光。
“可惜……你不在了。我也没法告诉你，这些年，我过得并不算好。”
“可现在，好了。”
“女儿有自己的家了，也有孩子了，你外孙女可机灵了，长得像你。”
她垂下头，额抵香案，声音低低的：
“妈，你可以……安息了。”
屋外风吹过竹林，发出沙沙声。
那香，在寂静中慢慢燃尽，灰烬落下，像雪一样，落入岁月深处。
“吃饭啦，媳妇儿。”
他撑了一把竹伞。
“来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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