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第二天虎哥给我发了消息，他已经搬进去了，把物业经理的电话给了他，让他有事联系。后面的生活又恢复到了之前的样子，练舞，学习，跟家里通通电话，聊聊天。生哥他们举办完巡演后就开始各种商演，很少机会可以聚一聚。我和虎哥算是聚的最多的。

忙忙叨叨一直到12月份，我以为我的高中生活就会这样继续下去。直到一天晚上我接到了奶奶的电话，电话里奶奶的声音带着哭腔：“姜宁，我们现在在北京市医院，你爸住院了。”“嗯？怎么会住院呢，而且是来北京的医院？我爸怎么了？”“你先来吧，一句话两句话也说不清楚。”“好，我马上到。”

现在已经宵禁了，我连联系在校老师给我开假条，打车冲去医院。在医院门口，我有看到了上次接我到病房的助理。我跟着他来到了老爹的病房，但这次，老爹没有安慰我，也没有搂住我，他只是静静地躺在病床上，脸上还扣着呼吸机。

奶奶坐在病床边，紧紧地攥着老蒋的手。“奶奶。”我轻声唤她，奶奶抬起头，她现在看着比四个月前苍老了很多，眼睛也是红肿的。我走过去抱着她，眼泪流了出来，我再怎么迟钝，现在也看出来老姜的状态是非常不好的：“奶奶，我爸这是怎么了。”

“你爸他，癌症晚期，胰腺癌。”我如遭惊雷，胰腺癌，几乎没有痊愈的可能。“怎么会。。”奶娘流着泪，哽咽道：“上次你们来我家的时候我就感觉他状态不对，在我的追问下，他说他得胰腺癌了，五月份确诊的，晚期。”我呆呆的愣在原地：“那次体检。。他骗我说只是血糖有些问题。。”

奶奶接着说道：“我让他先接受治疗，他不干，说要趁着假期带你去旅游，陪你看看外面，不然以后就没有机会了。”我回想着过往种种，自打体检报告后，老姜就开始不对劲，饭量变小，消瘦，说话也像是交代我，旅游的时候体力跟不上，越来越容易疲惫。而我，一直跟他住一起的人，居然没发现。

“他不让我跟你说，他从小就倔，做下的决定谁都改不了。自打你来上学后，我就在家陪着他进行治疗，但治疗效果一直都不好。主要就是确诊的太晚了，确诊的时候就是晚期了。大把的药吃着，医疗治着，但最近几天不太好了，我们就打算转来北京，但还没转呢，他就晕倒了。”

我看着病床上瘦到脱相的老姜，问道：“医生怎么说？”奶奶摸了把眼泪：“状态很不好，会醒过来，但身体已经撑不了多久了。”“好了，奶奶，我了解了，我在这守着吧，让助理带你在周边找个酒店住一下。你得休息一下，别老爸没醒，你就先到下了。”

奶奶点点头：“好，那我先休息一下，明天早上来替你。”“嗯，放心吧。”一夜无眠，看着病床上的老姜，眼泪直流。我只痛恨自己为什么没早点发现呢，明明那么多的迹象都表明了老姜的身体出现了问题。

第二天一早，我趁着奶奶还没来，用冰水敷了敷眼睛，现在这个节骨眼，我和奶奶都不能出现状况。

和奶奶交接完后，我就直接到奶奶开的那间酒店休息。躺在床上却死活睡不着，一闭眼就是老姜和我去旅游的场景。

不知道躺了多久，大概得有四五个小时了吧。手机铃声响起，我腾的坐了起来，是奶奶来的电话。“喂，宁宁，你爸爸醒了，你快过来吧。”“好，我马上到。”我看了眼时间，才九点多，我躺了一个小时。

到病房后，就看到老姜靠着病床和奶奶说着话。我快步走过去，“爸，你感觉怎么样。”老姜听到我的声音，把脸转了过来：“老闺女来啦，老爸感觉挺好的。”

我的眼泪有绷不住了，连带着绷不住的还有情绪：“好个屁！你个骗子！你不是说你只是血糖有点问题吗！为什么瞒着我，为什么！”我把头埋在他身上，他像之前那样摸着我的头。“爸爸的错，但爸爸知道自己得的是什么病，这个病治不好的。不如趁着身体还允许，为你在做些什么，带你出去看看。”我只是大哭，止不住的那种。

就像医生说的，老姜虽然醒了，但身体已经很不好了。后面的时间我和奶奶黑白轮班照顾着老姜，等到了一月份，老姜就已经接近油尽灯枯了。

到了一月中旬，老姜的身体突然好了一些，强烈要求出院回家。医生表示可以出院，这将是老姜最后的有些许活力的一段时间，可以去他想去的地方看一看，我们就将老姜接回乡下老家。到家后的老姜比在医院的时候开心多了：“啊，在医院可真的是憋死我了。还是在家好啊，空气也好，风景也好，人嘛，还是得落叶归根。”周边的邻居也送来各种补品，于棉也过来看过几次。

看着老姜靠着门框看外面的风景，我忙上前给他系上围脖。我们两个就这么站在门口，谁也没说话。过了良久，我轻声问道：“爸，我难过。如果我早点发现的话。。”“闺女，爸之前就说过了，这不关你的事。我想瞒着你，那肯定就能瞒住你。你不要自责，这个病又不是因你而起，也不是因你而没得到治疗。这都是爸自己的决定，爸主要是害怕，害怕爸走了，你连和爸相处的记忆都很少。爸只想你开开心心的，知道吗。”“嗯。”

2008年1月21日，大寒，这天下起来大雪，刺骨的冷。老姜就是在这一天离开我们的。

后续的事情其实我也是在混沌的思绪下度过的。等我思绪清醒的时候，已经快二月份了。我一直住在奶奶家，我从屋子里出去，就看到奶奶在清理着积雪。看到我出来，奶奶忙迎了过来：“怎么出来了，别冻着。”“没事奶奶。”“看样子是醒过来了，你在不清醒，我都得找人看看了。行了，别想太多了啊，还有奶奶陪着你呢。”“嗯。”

在家过了个年，我就提前返回北京了，因为上学期落下了很多课程，我得提前回去补习。奶奶拒绝了跟我一起去北京的想法。她还是坚守在她的小院子里。

再回去的路上，我打开手机，打算给虎哥发个消息。却不想手机差点卡死机，大量的消息弹出来。自打我去医院陪护开始，我就没看过这些消息，现在全弹出来了。

打开虎哥的消息框，就看见虎哥十二月份和我说的他已经搬出去了、后面也有邀请我出去玩、问我为什么不回消息，大家很担心、最后还有劝我节哀的消息。也不知道他从哪知道的消息，其他12人也给我发送了类似的消息。一一回复了一下。

于棉也给我发了消息。她知道噩耗之后就来看我，但我的状态很不好，就没说上话。我回复了我很好的短信就看了看其他的消息。

大多都是拜年短信，挑了几个关系还好的回复了一下，剩下的一键已读。

等我返回到北京后，就开始了忙碌的学习之旅，紧赶慢赶终于是在开学前复习完了。在开学前，我和王栎鑫，张远，陆虎，王铮亮，魏晨，姚政聚了一下。可能是看出来我的心情不太好，他们也是变着花样的逗我开心。这么一聚我的心情好了很多。

新学期开始后，一名律师找到了我，给了我两个牛皮纸袋——里面是老姜的遗嘱和给我的遗产。

几个房产证，几个银行卡，几个股份转让书。。。我看着其中的美国房产证，就想到了老姜奔波的那两天。我以为这个房产证只会成为一个念想时，我因为之前缺课，舞蹈技巧不熟练，整个人倒栽葱摔了下来，腰部磕到了 道具上，顿时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等我清醒过来后，奶奶，林女士都在我旁边。我已经晕了3天。我磕到了头和腰，主要是腰部的伤，可能我以后就不能跳舞了。据说美国技术或许可以最大程度的恢复，奶奶就联系了林女士，林女士要带我去美国。

我是不情愿的，但奶奶劝我，她不希望我的腰或者头留下什么后遗症，她害怕我的身体出问题。我只好跟随林女士去了美国。

美国的生活对我来说没有什么吸引力，但我还是在这里待了13年。主要的原因就是我在这边治疗结束后，林女士就把我推荐到一个学校里，我在这边上完高中和大学。14年结束大学生活后又读了个研17年结束，然后就在本地一个小有名气舞团里工作。

那些曾经只在林女士家里看到的奖杯奖章，我也靠自己的能力拿到了一些。

在美国这么多年，我还是很少去林女士家，安妮不喜欢我，因为林女士老是那我和她进行对比，而她不喜欢舞蹈，但这个家是林女士说的算，她只能遵守。

我一有时间也会回家去，看看奶奶，也会顺便和哥哥们或者于棉聚聚，通常就是谁有空就和谁聚。聚的最多的就是Allen，陆虎，王栎鑫，张远，只可惜王栎鑫结婚的那段时间我非常忙，舞团要提拔我，我要准备的事情非常多，就没回去。其他人也会聚，有什么消息也会发消息。

他们出的歌我都会买专辑来听，让棉棉帮我买。虽然他们也有送给我，但我还是让棉棉去帮我抢。虽然棉棉没少埋怨我。

好像只有和奶奶，棉棉，还有他们对话，玩耍的时候，我才会有一种纯粹的快乐。

在美国的这些年，我也有谈恋爱，倒不是说很爱他，只是当时在美国没有可以分享生活的人，国内和这里的时差太久了，不方便。我需要一种情感来填补我内心的空洞，所以在一个帅小伙跟我表白后，我同意了。

我以为我很喜欢他，Allen来美国的时候，我们聚会，Allen跟我说我们之间没看出来爱情，我还反驳他。但在21年我发现他和别的女生有亲密照的时候，我没有气愤，我才发现是我要喜欢他，而不是我喜欢他。我也没有闹他，只是在一次晚饭的时候和他提了分手，他很生气，我把照片甩给他，他沉默后就收拾滚蛋了。

我打算回国了，奶奶的年纪也很大了，我得回去照顾她。所以在晨哥问我去不去参加他的婚礼的时候，我答应了下来。

在2021年11月30日，这时我在舞团的最后一次表演，在一首纯古风的背景音乐下，我穿上棉棉为我设计的一身白裙，头发用木簪挽着，在舞台上舞动自己。

我已经很久没有跳过纯粹的古典舞了，感受着白纱伴随着我的舞步飞起。一舞结束，我躬身谢幕，听到台下的掌声，我用手传递了一个吻给舞台。“再见了。”

我下飞机后就看到了于棉，她来接的我。“怎么样，你可答应过我穿着我给你设计的衣服跳舞的，但你一直都没实现这个承诺。”于棉挽着我的胳膊，用眼神示意她的男朋友帮我推行李。我也没拒绝，只要是于棉接机，都是这样，我拒绝了也不做数，她男朋友不听我的。

我掏出手机，把我拜托同时在台下帮我录得舞蹈视频放给于棉看。“呐，答应过你我肯定会实现的嘛。”“哇”于棉抢过我的手机，“好看哎，宁宁你穿上这身真的好美，不愧是我设计的。”我笑着附和：“是是是，多亏了棉棉的衣服，我才能这么大放光彩。”

一路说说笑笑，我们回到乡下。告别他们这一对儿后，我直接进了奶奶家。“奶奶！我回来啦！”奶奶从屋里走了出来，大红袄看着很精神。“挺快啊，快进屋，屋里可暖和了。”推着箱子跟着奶奶进了屋子。

“确定不走了是吧。”“嗯，不走了，下个月去参加晨哥的婚礼，然后就没事了。”“好，在家待着，奶奶给你做好吃的。”“嗯！”

在家躺了半个多月，什么都没干，然后就去海南参加魏晨的婚礼了。等我到酒店门口的时候，就看到姚政个彪哥在门口等我。“这这这！妹妹。”姚政伸手招呼我，彪哥帮我把行李箱卸下来让酒店服务员走进房间。“妹妹咱都有多久没见了？”老姚一边一遍带路，一边说道。

我思考了一下：“咱俩还好吧，上半年我回来的时候不是见过吗，我和彪哥是真的好久没见了，上次见面好像都是前年刚过完年的时候了吧。”彪哥点点头。“确实，咱俩确实好久没见了。”

“怎么样，这次都谁来啊，你们13个人能凑起吗？”姚政摇摇头：“那凑不上，就我，彪哥，亮哥，虎子，远远，其他人都来不上。”彪哥在一旁补充道：“确实，剩下的都忙。”我不禁疑惑：“Allen也忙？”姚政嘿嘿一乐：“哈，他只是碰巧接到个活，好不容易接到的活，他肯定去工作了。”

正说着，我的房间到了。老姚和彪哥也准备离开：“对了，妹妹，有什么事可以直接找我们两个，其他人他们都有任务，只有我俩负责吃席。”“好，那吃席的时候，我试试跟着你俩就行。”“对，到时候跟着我俩就行。”“okok。”

告别两人后，我就在房间歇着，直到晚饭时间，才被老姚叫出去吃饭。餐桌上坐着的都是熟人，亮哥，虎哥，嘘嘘，远哥，彪哥，老姚。和他们打过招呼后我们就开始吃饭。

“妹妹这次就准备在国内长待了是吗？”亮哥率先发起提问。“嗯，对，国外不想呆了。哦，对了，你们要是谁有空可以找我玩，我已经在家躺了半个多月了，无聊的很。”张远也说道：“信不信，你在微博发个回国了，就会有节目组联系你，给你工作。”“是吗，还是先算了。先休息个小半年。”

吃过饭后，我就会房间休息，准备参加明天的婚礼。反正我只有干饭这一个任务，没有任何负担。

第二天的婚礼是在外面办的草坪婚礼，整个的装饰非常浪漫。小亮哥做证婚人，远哥唱了嘉宾，虎哥是伴郎。我就跟嘘嘘，老姚，彪哥坐在下面看着他们。看着他们这对新人礼成，我还有点小激动。

这场婚礼举办的非常成功，餐食也非常好吃，伴手礼也非常棒，除了远哥对手捧花被指定了有点耿耿于怀外，一切都非常完美。

婚礼结束后，我们小聚了一下，但也没太晚，因为老姚和彪哥是请了年假出来的，还得赶回去上班。

之后我就在家接着躺着，过年，然后再躺着。回来的三个月，我胖了10斤。这三个月，我也没一直躺着，还去了糊糊的工作室，白嫖吃的，去我持股的背景游戏工作室视察了一下，还去看了Allen，碰巧老苏总也在，和老苏总和阿荷相谈甚欢。“我之前就说，老苏总巴不得有一个像你这样的女儿。”Allen和我碎碎叨。“哈哈哈哈，你给他们生个孙女不就行了。”我冲他挑眉。“生女儿生儿子又不是我说了算的。”“哈哈哈哈哈。”

我就这样一直休息到三月份，直到虎哥给我发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