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在北市场兑一个活动房门店,需要二千多元。我向妈借钱,妈问爸:“借不借?”
爸说:“借。”
我买了一个木桌,两盒烟。
书店就算开张了,可是腊月九日回到书店,发现门开着,显然被盗了。
书桌里的烟和五元钱以及二十多本新的民间故事都不见了。
我语带嘲讽地问税务所所长:“北市场还有小偷啊?”
所长声音爽朗地说:“撬门轧锁,找北派。”
我心想:这点小事找什么北派,自认倒霉吧。
几天功夫,因为生意不好,我就开始后悔了。
可是后悔也没有用,晚上自己关窗插门坐在书店里的铁床上。没有电路,只能点一根红蜡烛。
铜盆里煮着挂面,鸡蛋。手里拿着花卷,咸萝卜,不知道自己能坚持多久。
以前在分水租书的时候,我偶尔也到大石桥来卖书。
有个很爱看书的年轻人买过我的书,这回在北市场开书店,又遇到那个年轻人。
他停在我的书摊前,说:“你要租书倒多进点书啊。这点书能挣钱吗?”
我感觉自尊心受损,突然说:“我不是租书,我是报社的编辑在这里体验生活。”
我拿出文稿让他看,他很是惊异。
我们攀谈起来,他叫原振江,也喜欢文学,爱写诗歌,小说。
第二天小原又过来,我交给他一把书店的钥匙,让他随时来书店,我不在他可以帮我照看书店。
他有些迟疑,我说我们是朋友,我相信你。他收下钥匙,没有再推辞。
我取回玉良二舅画的封面,自己也画了一些。觉得还是用二舅的好。
腊月二十,秀丽也出嫁了。
晚上我和老关去景波家坐,老关想开个印刷书法的厂子。我们谈得很高兴,回家妻子却不高兴,说她不见了三百元钱,怀疑是我偷拿了。
我没辩解,心里却很气愤。
二十日回到书店,我留下的五十元钱被小原发展到一百六十多。
九五年初一,我去给奶奶拜年。
奶奶劝我别出书,我无言以对。但我胸口燃烧的出书的火焰是谁也浇不灭的。
正月里,玉兰夫妇和秀丽夫妇都来我家串门。送走她们,我和妻子的矛盾也摆到面前,生活的潦倒没有希望使我们到了分手的地步。
她拒绝带着女儿,我就带女儿坐小客到了大石桥。
小原给摇佩买了火腿肠和饼干。
我买了馒头,面包。买了一袋煤,把炉子生起来。
晚上怕女儿冷,让她穿着衣服躺下。女儿说着说着话就睡着了。
我去发书,买东西都要带着女儿。
女儿能去马路对面买包子,卖包子的姑娘以为摇佩是我妹妹。
摇佩喊我爸爸惊到她:“你有这么大的女儿呀?”
女儿的小脸总是灰里带黑。让她洗脸,她老说水里有酒味。
我确实曾经把白酒倒进水桶里过,只好用饮料给女儿洗洗脸。
正月十六,我去高坎找张日安。他是(张作霖浪迹辽南)的作者。
他身体不太好,谈起出版的事,他说大连书号便宜,一万元就能买一个。
后来他去厨房咳嗽,他妻子低声问:“用不用留他吃饭?”
我就起身告辞了。他送我四本他写的书,有任玉金和卢世亮的自传。
我去虎庄找郭玉棉,他领着去找分管文化的副镇长,介绍说:“这是我们韩家的孙作君,他要出版一本武侠小说。”
副镇长归拢着手里的文件,头也不抬地问:“管我什么事?”
我和老郭尴尬地离开。
2025年11月3(9月14周1)
我梦见村部的门口停着两辆黑色的轿车。敏感地觉得,有领导来了。
果然有两个领导出来,一个坐车走了,一个让我用手推车推他走。
他问我:“村北的土地你测量过了吗?”
我想他是把我当成工作人员,就说:“测量过了。政府是对韩家有什么新规划吗?”
领导说:“规划早就有了,但拆迁不好办。”
我说:“大部分村民肯定是会愿意接受规划的,这是好事情啊。少数不愿意拆迁的也不用强制执行,可以慢慢做工作。”
领导说:“你说不用强制执行?”
我问:“你们已经打算强制执行了?”
领导说:“新社区已经要竣工了,你们的村民有几户就是不签协议。”
我看到路边果然已经建起了高楼大厦。心想:美好的生活就要到了,我推了领导这么久,求他照顾照顾,他一定能答应吧。
于是我带着私心对领导说:“我老婆就要生小孩儿了。领导看看能不能给我分配一个二三层的楼层?”
领导说:“你进去看看吧,随便挑。”
我大喜,进去观看。
可是大楼的主体是完成了,但楼上还在装修。不时有转头瓦块的废物抛掉下来。
我一边躲闪一边想:我是不是太心急了?这时候看什么楼层,万一被砸死了,岂不是太冤枉?
可是楼层里的其他工人都在谈笑风生地工作着,根本不理会上面掉下来的废物。
我感觉上面的废物都是砸向我的,我要是躲得慢就被砸到了。
我边躲边想:我动了一点私心,老天就要砸我吗?
好不容易躲到一个安全角落。手机铃声突然想起,我打开手机,看到妻子发过来的视频:“快看看你的二女儿,出生十多天了就会叫爸爸了。”
我看见视频里有个白乎乎的婴儿,果然笑呵呵地叫:“爸,爸,爸。”
我欢喜极了,真是高兴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早晨,我送玉春去上班。
回来发布完作品,下地去起鱼,有一只母螃蟹。拉了一车稻草回家,就开始做午饭了。
午饭后,我躺着把往事的剩余章节全部移动到日记里。
下地去拉一车稻草,回到家,玉春已经下班了。
我们俩开着三轮车去挖地姜,挖了半桶回到家,家里有一袋子大头菜,我猜是三弟送来的。打电话过去,果然是的。
饭后,老徐打来电话,说他明天早晨四点半要离开政府,问我能不能早点过去接班。
我收拾收拾,和玉春说一声,趁着天没全黑,今晚就去接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