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鸳推开门,午后的阳光猛地刺入眼帘,让文鸳不适地眯了眯眼。
无视了门外景泰和婆子们惊疑不定的目光,挺直了背脊——至少表面上是挺直的——脚下步子又快又急,带着一股不管不顾的气势,径直朝着婉音如今居住的、位置更靠近前院也更宽敞的东跨院方向走去。
文鸳她要去看看!
现在就去!
文鸳她要亲眼看看,那个婉音,那个夺走了八爷的侧福晋,是如何“风光”地执掌那份本该属于福晋的权柄的!
那份权力,那份荣耀,那份代表爷绝对信任的象征……
就像一根毒刺扎在自己心上,驱使着文鸳走向那个可能带来更大痛苦、却也可能是唯一宣泄出口的地方。
每一步,都踩在自己碎裂的心尖上,带着飞蛾扑火般的悲壮与疯狂。
文鸳的脚步带着一股被嫉妒和委屈点燃的蛮劲,刚冲出自己院落的月亮门,拐过一道爬满藤萝的影壁,眼前的光线骤然被一个颀长的身影挡住了去路。
来人正是八阿哥胤禩。
他穿着一身宝蓝色暗云纹常服,玉带束腰,身姿挺拔,似乎是刚从书房出来,步履从容,脸上还带着一丝处理完公务后的淡淡倦意。
午后暖金色的阳光勾勒着他清俊的轮廓,这本该是让文鸳心跳加速的画面——放在前天,文鸳早已笑靥如花、小鸟依人地迎上去了。
可此刻,这熟悉的身影撞入眼帘,却像一根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文鸳早已被酸楚和愤怒填满的心上!
“轰”的一声,脑子里那根名为理智的弦瞬间绷断!
文鸳整个人都僵住了,如同被施了定身咒。
胸臆间翻腾的所有委屈、不甘、嫉妒、惶恐……所有被强行压抑的情绪,在看到八爷那张脸的瞬间,如同地底囚禁已久的熔岩,再也无法阻挡,轰然喷发。
文鸳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知道!
眼前的人是皇子阿哥,是自己赖以生存的“爷”
是自己绝对不能顶撞、不能冒犯的存在!
此刻她应该立刻收起所有不该有的情绪,像往常一样,温顺、甜美、带着恰到好处的娇羞给八爷请安。
文鸳甚至能在混乱的脑海里清晰地闪过这个念头:不能生气!不能失态!快行礼!
可是……做不到!
身体比脑子更快地做出了反应——那是刻在骨子里的等级尊卑的烙印。
文鸳几乎是凭借着多年训练出的本能,膝盖一软,猛地屈身福了下去,动作快得甚至有些仓促不稳。
瓜尔佳文鸳给……给爷请安。
声音干涩得厉害,像是砂纸磨过喉咙,带着极力压制却仍可辨的颤抖。
每一个字吐出来,都像在撕扯文鸳自己脆弱的心膜。
然而,身体在行礼,头也低垂着,可文鸳攥着那破帕子的手,袖子底下用力绞紧,指节用力到泛白,仿佛要把那可怜的丝帛彻底绞断!
死死咬着下唇内侧,用尽全身力气才勉强控制住自己没有抬起头,用那双此刻必然燃烧着怨怼和光的眼睛直视八爷。